崔兆此刻正坐在礼部雅轩阁内,阅览着手中的卷子。卷子上边的名单,都是今年科考中榜的学子们,如今科考已过,也该是时候分配官职了。
按理说,科考中榜理应当官,而且都还是些来头不小的官位,和小地方那等九品芝麻官差距可大了去。但事实上,朝廷每年能挤出来的官位并不多。
算上告老还乡,因病辞官,被贬,提拔等等,六品以上的官职来来去去也不过就这么几个,其中还有不少人情世故在里头,然而今年中榜的可是有二十来位考生呢!
二十来个官职想要一齐分配下去,这显然是不可能。
崔兆拿起笔,在文书上犹豫了很久。一旦名字写了上去,并呈送只王爷那盖了章印,这一个官职便落实下来了。然而崔兆却迟迟没有动笔,仍旧是聚精会神看着卷子上的名单。
“大人,今年的彩礼送到了。”就在这时,一位部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部下手里头还捧着一个小册子。崔兆瞧见他手中只有巴掌大的小册子,不禁眉开眼笑。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册子,打开细细品读。
吕文亭,彩礼十。
仲天庆,彩礼十五。
杨书辛,彩礼二十……
小册子上罗列着今年傍上考生的名字,以及后边的彩礼数。所谓彩礼嘛,便是孝敬他崔兆的一笔心意。这心意可大可小,却万万不可没有。
大了,或许能攀上个油水足的位子,小了,怕是得去个清水衙门打杂,若是连彩礼都没有的话,便明年再来吧。
崔兆在上面扫视了一圈,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对啊,这怎么少了两个名字?是不是你没有吩咐下去?”
不少学子都是从乡下一路考上来,不知道这一规矩倒也正常。但无论再怎么书呆子,朝廷这边也都会旁敲侧击的提醒过,至于该考生是否放在心上,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故而这也是为何科考放榜之后并未立即分配官职,而是拖了一段时间。一来也是方便朝廷这边清点可以分配的官位,二来也是让那些中榜考生们,私下里筹备彩礼去。不少人读书多年,家里的钱财早就耗尽了,如今想要筹备彩礼,自然得去找人借。
换做是普通的读书人,谁会愿意借你?可这回不一样啊,一旦当上了官位,那可是草鸡变凤凰,这借的可不是银子,而是人情债啊。
可事关自己锦绣前程的大事情,又有谁敢不上心?
那部下一听,连忙颤抖地说,“下官不敢!下官早就提醒过,然而白书山与徐长风两人却迟迟没有将彩礼送来,所以下官……”
“白书山可是榜首,不给彩礼也就罢了。”崔兆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可这徐长风,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难道仗着自己又韩先生在背后撑腰,便目中无人了吗?”
此时的崔兆是非常的不高兴。按往年的惯例,彩礼最大的莫过于榜首与榜尾。
白书山身为榜首,官职自然是免不了的,但若是彩礼足量,或许还能捞到个更好的官职。而榜尾自然更是不用说了,自己本就弱势于他人,想要当官,自然得剑走偏锋。
然而这两个人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这让崔兆很是为难。
他虽身为礼部侍郎,但每年能捞到的油水是少得可怜,可不就盼着科举这回能好好的捞一笔吗?
“这白书山我动不了他,徐长风我还治不了你吗?”崔兆心头冷笑,提起笔,正要在卷轴上书写。
“崔大人,魏石春之子魏长亭求见。”就在这时,门外头传来一声通报,打断了崔兆的思路。
“魏长亭?他来着干甚?”崔兆心想着,却还是点头答应道:“让他进来吧。”
魏石春毕竟在长安禁军有着不小的来头,说不准哪天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