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不一样,她可以出去,这小小的梦花楼不应该成为束缚她的牢笼,她不应该成为这样一只没有出头日的笼中鸟。
“因为妈妈对明明有养育之恩。”明明摇头无奈地说,“若是明明就这样弃之而去,那便是不孝。所以明明只能在这儿干活,直到哪天有人来将自己娶走……”
娶走才女和为才女赎身是不一样的,需要聘礼,那是一笔不小的钱,而且还需要妈妈同意才行。一般而言,才女便是这种风花雪月之地的万金油,把她娶走了,自然是不给主人脸色看。若不是真心喜欢,没有谁愿意做这种倒贴钱还不得好处的事情。
男人嘛,总是有自己需求的时候。
“你知道吗?”明明似乎是触碰到自己心结,忍不住说道,“明明每一天醒来,都希望能够一眼望破这层层的楼阁,明明只想出长安去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可这是明明的命,注定要在长安里待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天……”
“可是你已经在梦花楼干了十多年,也算是够报恩了吧?”徐长风不解的问。
明明摇头一笑,“徐公子,你不懂。赎身只是那些签了卖身契的人而言,像我和如月姐姐,根本就没有卖身契,我们根本就不能为自己赎身。若是我们想要逃走,一旦被妈妈发现,她立马找人夺了我们身子,让我们永远都只能去接待客人了。”
徐长风听着这话,心头忽然一个咯噔,这般说来,明明的处境比起那些家奴而言还要卑微,区别只不过是过得好了一些。
自己空有大把的钱财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也只能是花钱去买一些书画,在画中看遍这大千世界。这无论是对谁都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
“若是你想的话,我或许有办法让你走出这座长安……”徐长风思索了好一会,忍不住地神说道。
明明此刻正在柜子里翻找些什么东西,听闻这话不禁摇了摇头,“不用了徐公子,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也不知她是不愿意相信还是真的习惯,总之徐长风听着这话,心里头始终是很不舒服。他这话并不是开玩笑,梦花楼的后台是夜雨涯,以他和公孙龙涯的关系,要让梦花楼还一个琴女的自由身,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情。若是可以,还能多给她一些盘缠。
不过徐长风想了想,忽然就释然了。
明明就算是离开了梦花楼,她又该去哪里呢?她一个女儿身,既不会武功,又不是修行者,从小便没有了家人,她顶多便是离开了长安,看一下外面的山河,最终不还是得孤身一人到终老?
如今身在长安,多少还有些人可以陪伴她,她已经熟悉了长安,哪怕再怎么讨厌这个地方,她却不得不认命,这儿就是她的根。哪怕徐长风真的请求公孙龙涯放了明明,明明她自己或许也不会走吧。
千篇一律的长安楼阁看多了或许会腻,但真的比任何一个地方的山水要有感情。这是徐长风这几日随苏永邱前往扬州的感觉。
他不也是和明明一样,从小便生在长安,哪怕逃亡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扬州,最终还是不得已回来了。长安对他的感情,也不是一两句话便可以说得尽。
明明在柜子里翻找了好一会,最终取出了一段丝绸攥在手中,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明明兴冲冲的走到徐长风身前,小心翼翼将这张丝绸递了过去。她本来想过年的时候送给徐长风,只不过那个时候这个礼物她还没有做好,所以就一直拖到了今天。她生怕这东西弄丢,特地将它藏在了柜子底下,小心翼翼的存放着。
“这是什么?”结果这一丝绸锦缎,疑惑的问。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明明小脸微红,低声说道。
徐长风带着疑惑摊开手中这份白色的丝绸锦缎,这才发现上边布满了针线。上边绣着的是一个人,只有巴掌这么大,莫约十六七岁,手里头抓着一柄挑木剑。
徐长风看着这人模样,心中顿时有些感慨。当日他只不过是随意救下了明明,却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里头。
“徐公子喜欢吗?”明明连忙问道。
徐长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喜欢……”
他话音才刚刚落下,紧接着忽然从楼下传出了一阵喧闹之声。
“这儿已经被长安府的给查封,谁都不许动!”只听到一道尖锐的呼声响起,徐长风顿时两色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明明同样也是惊呆了,梦花楼在长安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过长安府派人前来搜查。
“长安府是怎么知道这儿的呢?”徐长风不禁有些慌张,虽然说长安府的士兵未必能发现那条秘密石道,可如今他们已经盯上了梦花楼,这儿迟早是要出事的。
“啊,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