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一切!
天地堕入邃幽无尽的深渊……没有光,没有存在,就连时间亦被侵蚀吞噬,未曾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一刹那的瞬又仿若永恒,那黑暗不再沉寂开始翻滚涌动,无尽的深渊闪耀着一缕微弱的光芒!
光,那是一抹妖艳的诡异赤色红光!仿佛一只渐渐睁开的血红眼睛…
汩汩血流从黑暗深处中喷涌而出,将无尽的深渊漫成猩红淋漓的血潭。血光萦绕森森炼狱,一张张鬼脸飘出状如青烟狰狞可怖,他们哽咽着,哀嚎着,愤怒着,讥笑着,猛然一齐扑了上来…
~~~~
呃!
少年突兀惊醒,猛然坐起。
额头虚汗耳畔嗡鸣,幽静屋内昏昏沉沉,分明可以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坐在床头急促喘息,看着的墙壁上挂着一副蓝边卷轴笔走游龙苍劲有力乃是一个荒文体的‘剑’字!先前立在外边墙角的空书架上多了几本不名的州志奇文,桌子上还搁着笔墨纸砚和几个泛着芳香不知名儿的浑圆果子。
石屋干净古朴近乎一尘不染,看来时常有人过来认真打扫。
少年呼吸渐渐缓和,口干舌燥腹内空空,看着果子却生不起半点食欲。
大概是坐了许久,他掀开棉被缓缓起了身,瞳眸无精打采打量着陌生有些熟悉的房间。他徒步前去,一步一步走近屋子门前,小手轻轻推了推。
“嘎吱!”房门是虚掩的。
刺目的白光从门外的天空洒落进来,落在少年白净的脸上,叫人睁不开眼睛。
暖阳和煦晴空万里,屋檐下的走廊角落堆积着未曾完全化去的旧雪,春风拂面,空气中散漫着微微湿冷的寒意。
门外是一处小庭院,近些的石昙中间屹立两棵赤红如火的枫树,一条青石小路从门外铺设穿过两树中央向着前方延伸到一处丛林拐角。院内四周遍布着细小的红枫竹,春风徐来竹影婆娑。
少年坐在门前,左手撑歪着小脑袋呆呆看着前方,目空出神。
模模糊糊的印象,自己好像是叫‘杨逸凡’,来自……眼眸湿润,泪珠划落,无名的忧伤从心底抑制不住的上涌。
空荡荡的脑海刺激着轻微的胀痛,除了一个记不清的声音似是在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余下的只有一股莫名如潮水般的感伤,空空洞洞浑浑噩噩,果然是什么也记不清了。
忘记一切,自己缺失去了记忆!
暖阳偏转斜过西边,余晖落在杨逸凡白净的脸颊上,暖洋洋的。或是久了,累了,便不哭了,少年换了只手将脑袋偏向另棵赤枫树方向。
青石小路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转过拐角,快步走来一个穿着白衣皮肤黝黑的壮实青年。
“啊,你怎的出来了?”
黝黑青年手上提着竹篮步履生风,七八丈外转眼便到了少年身前。
说来这半个月黝黑青年每日晚时都会顺带些汤药食物过来,他看去近似三十来岁的年纪,黑眼圈边角微微泛着红肿不稳的起眼。整个人看去虽说不上什么帅气,好在面相成熟行事稳重,面善带着微笑让人平易亲近生不起半点抗拒的恶感。
其实,他的资质算不得好在混元峰甚至是整个沧漓剑派门内中平平庸庸甚至是排在垫底的存在,十三年前命运眷顾也是机缘巧合堪入混元峰内门拜为首位弟子。后来勤劳诚恳为人老实深得游云长老倚重,平日全代师尊处理着山上大大小小一概事务,为人处事老成持重也最是得心应手。
斜阳西垂没入云中,最后的余晖在少年白皙的脸上一并消退,晚空渐近凉风习习透着几分初春的寒意。
黝黑青年近了几步,关切道:“小凡,你身子未愈还经不得风啊。
杨逸凡怔怔出神,亦未有理会。
黝黑青年见他不应也不以为意,低下身一屁股坐在少年身旁,学着他右手托腮的姿势。
“诶,小凡你又哭了?”黝黑青年端详着少年侧脸,他眼眸湿润带着还未干涸的泪渍。
杨逸凡回了神儿,擦了擦眼角摇了摇头。
黝黑青年将手中的竹篮推了近些,带着笑意说:“这是今天熬的雪参须汤,添了碧寒风露做汤引甘甜爽口,你快趁热喝了罢!”
杨逸凡木然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可是浑身上下空空落落没有精神,更没有半点胃口。
黝黑青年见他不动,‘啊’了一声,忽然说:“小凡,我今天在山下遇到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有一只小兔子遇上一头山猪,山猪肚子饿的紧便把小兔子一路追到山涧边上。”
小兔子退无可退,就哀求说:猪哥儿你千万别吃我,我可以把自己吃的都分给你。
山猪见小兔儿太瘦小,就说:吃的,什么吃的?小兔儿你把吃的都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小兔儿取出半截胡萝卜头儿,山猪一口就嚼了干净,可半截萝卜头哪够塞牙缝肚皮不见填饱反而更“咕噜噜”的饥饿感。
山猪还是要吃小兔儿塞填肚子,小兔儿又指了指山涧对面,说:对面有萝卜园,猪哥儿下水我站你背上你带我一起过去。
然后…
黝黑青年说着,话声忽地一顿不再多言。四下除了微微徐过的风声,空气愈来愈静谧起来。
“啊,然后呢?”
杨逸凡毕竟小孩心性,故事听到一半忍不住睁大眼睛,好奇问道。
黝黑青年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谁叫苏瑶儿心情不好,我没拦住让她一脚…一脚把山猪踹到河里。”
???
杨逸凡懵然眨眼,半天没缓过神来。
“哼!”
忽地一个清甜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的骄横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南离风,南离风!我都听到了,你又在别人背后说我坏话!”
那声音入耳着实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