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超过向婉晴,跑到花圃中,一会儿摘下一朵鲜花来放鼻子底下闻闻,马上又扔掉,然后再摘另一朵,接着再扔掉,一会儿又捋下一把绿叶,折一个花枝,玩地不亦乐乎。
向婉晴心疼那些被糟蹋的花卉,但又拿霍玉锦没办法,谁让他只有十岁孩童的心智呢?
她拾起被霍玉锦丢下的几个花枝,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看着这些花枝,不知怎的,她忽地就想起了《红楼梦》里黛玉葬花的片段,不知不觉间诵念起来: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树,落絮轻沾扑绣帘。”
然后就陷入失神,正在这时,忽听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接着她的诗句往下吟诵: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向婉晴吓了一大跳,她慌忙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霍玉觉来了。
“怎么是你?三少爷。”向婉晴站起了身,不觉有点尴尬。
霍玉觉看了出来,他牵强地一笑,叫了一声“二嫂”,说道:“我正好从这儿路过。”
此时霍玉锦已经离开花圃,去了另一处荡秋千,远远可见小雀小心翼翼地扶着秋千架,生怕他掉下来,两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高点,再高点……”
“二少爷,不能再高了。再高就危险了。”
“不嘛,我就要高点嘛。”
“真的不能再高了,二少爷。”
“不嘛不嘛……哼,你不听话我就去告诉我妈,让我妈……让我妈罚你。”
……
霍玉锦那如小孩子般调皮贪玩的模样使霍玉觉哭笑不得,二哥玩得开心,他当然替他高兴,可此时面对向婉晴,霍玉觉却再也笑不出来。
相反,他心里生出了一股难言的惋惜之情,他现在更加强烈地为她感到不公和遗憾,以致前几天那种浓浓的负罪感再次涌了出来。
尤其刚才听到她吟诵《红楼梦》里的诗句,他更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才气。
虽然他知道她上过学,想当初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身上穿的正是女校的校服,但他也知道本地村镇的学堂都是很简易的,特别是对女学生,她们只是简单认几个字罢了。
霍玉觉有心想和向婉晴探讨一下有关《红楼梦》的知识,但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他心里很难受,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的女孩子和他的傻二哥是怎样生活在一起。
不过,霍玉觉所不知道的是,这时的向婉晴跟几天前却是已经大不一样了,自从老夫人找她谈心并提出“五年之约”后,她的心境已经大变。
只见向婉晴微微一笑,对霍玉觉问道:“三少爷,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你,你在忙什么呢?”因为这几天在餐厅用餐时霍玉觉都缺席。
霍玉觉脸上的负罪感还没褪去,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回答说:“没什么,工厂那边有点忙,事务有点多,我去处理了一下。”
这时,他又想起两天前他离开家时宁锦绣不断刁难向婉晴的事,便问道:“二嫂,这几天……家里还好吧?”
向婉晴会意,忙回答说:“这几天都挺好的,放心。”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劳三少爷挂念了。”
霍玉觉下意识里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向晚晴越是这样客气知礼,他心里的难受就越加重。
“二嫂,为什么要跟我这么客气呢?我们……终归已经是一家人了,再说,即便抛开家里的关系不说,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称呼我‘三少爷’了,直接叫我的名字玉觉吧,或者……叫我三弟也行,总之,我不希望你和我生分。”
但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毕竟向婉晴的年龄比他小,虽然按辈分排序,他的确是三弟,但此时他主动以“弟”相称,这让他觉得太难为情,非常尴尬,他的脸“腾”地就红了。
他忙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安。
向婉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说道:“我们坐下聊吧……玉觉。”给了他台阶下。
二人在石凳上落座。
而尽管自己的脸色很难堪,但看到向婉晴的笑容,霍玉觉却感到一阵放松。
过了一会儿后,向婉晴说道:“玉觉,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霍玉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