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今天要陪我妈去医院……"
"……他先是问我这边的情况怎么样,说马上过来接我,但接下来突然没了声音,之后我就只能听见惨叫了……"说到这里,陈涛有些说不下去,他脸色开始发白,接着咽了口口水,又笑着对叶禹尧这么说道: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挺幸福的,起码父母还有活着的可能……"
叶禹尧看着烛光下,他那张招牌似的阳光笑容,蓦地觉得这笑容是那么的勉强。
叶禹尧突然感觉刚才的自己是那么的令人厌恶。
她应该知道,不只是自己,在这个仓库里的人,哪个不是与父母失去了联系,而在这个学校里,那么多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岂不是连和父母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矫情呢?
她放下了拉被子的手,眼帘虽然还是低垂着,却有了些许光彩。
"对不起。"她喃喃自语着,似乎不只是对陈涛说,连同着这座仓库的幸存者,还有那些已经变成丧尸的人们。
"那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话的叶禹尧一愣,抬起头,刚好对上陈涛的笑容,似乎是被他感染了,叶禹尧也不禁笑了一下。
再次能看到叶雨瑶的笑容,陈涛心中因为回想起父亲的事而产生的绞痛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满足的感觉。伴着这种感受,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口道:
"我……其实……"
陈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气氛,但他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个一直藏着心里,时不时跳出来而又不能确认的情感,可真的要说出来吗?这才只是一天啊……
"那个……可以熄灭了吗?"这时,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了头,原来是李灵,指了指他面前的蜡烛。
陈涛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附近,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熄灭蜡烛准备休息,就剩他们这里还亮着。他连忙道歉,并且吹灭了蜡烛。等他再转过头的时候,叶禹尧已经躺下了。
他感到有些庆幸,还好没有讲出来,不然不知道叶雨瑶以后会怎么看待他。可奇怪的是,心里却还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
他甩了甩头,赶紧钻进了被窝。
这……是她铺的吗?
想到这里,陈涛心里又扬起了一片悸动。
本来叶禹尧还好奇陈涛要说什么,但四周变得安静下来她也不好问。在躺下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顶到了她,很不舒服,她也就伸手摸了过去。
摸起来看,那东西是在衣服的内侧,她只好伸进被撕开的口袋,废了好大劲才摸到了那个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一把剪刀。
该死,差点把这事忘了。
这是她在搬被褥的时候无意间找到的,为了剪去那该死的长发,她可不想因为这没用的东西而被丧尸抓住。还好这把剪刀是圆头的,不然非要把她身上扎出一个窟窿。
她坐起身,一只手拿好剪刀,一只手将散乱的长发抓成了一束,接着将剪刀凑了上去,柔顺的发束卡在剪刀刀刃的衔接处,却迟迟没有剪下去,似乎她对此有些于心不忍。
见鬼,我在做什么?难道就这么喜欢这种长发?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这种东西,她"咔嚓"一下,数根青丝因此断开,脑后到重量一下子轻了不少。她摸了摸齐耳的短发,多少有了坐回男性的感觉,可奇怪到是,她的心中莫名地生出来一股好像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真见鬼……
她在心里啐骂着,将剪下来的头发握好,接着掏出和剪刀一起放进去的袋子,把头发塞了进去,将袋子打好结,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打算明天找个机会丢掉。
这样明天起来就不会压到头发了吧?
她躺了下去,这么想着,心里多少舒服了点。
周围很安静,甚至能听到丧尸细微的嚎叫,是不是都已经入睡了呢?叶禹尧觉得,大概都在想着自己的事吧。
她又摸向了自己的衣服兜,触到那一丝冰凉时,才感到些许安心。
还好,还在。
她掏出了家里的钥匙,眼睛已经能适应这昏暗的环境,依稀能辨认出钥匙的形状。
她不知道事实会不会像陈涛说得那样,但她必须要相信,只少是现在,她不敢去想象失去父母该怎么办,真的不敢。
爸,妈,我会回去的,等着我……
她紧握着钥匙,心里默念着。
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
"唔……唔……"
已是深夜,黑暗中的仓库传来一阵声响,听上去就像是努力不让自己的嘴里发出什么声音似的。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走在过道上,他的身形有些不稳,但还是能控制住自己不碰到脚下熟睡的人,附近是一片平稳的呼吸声。
终于,他来到了洗手间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轻轻的关上了门。路灯的光芒从窗口泻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原本虚弱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原来是邓德强。
忍不住似的,他松开了捂住嘴的手,那压抑不住的声响,从他的喉咙里迸发而出。
"咳咳咳!"
这咳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邓德强连忙再次捂住了嘴,身体虚弱地倒在地上,蜷缩的身体活像一只即死的虾。他觉得自己肺疼的厉害,似乎下一秒肺就会从喉管里挤出来。
他的咳嗽声吸引了窗外的几头丧尸,它们扒在窗户下的墙壁上,不断嚎叫着将手伸向头顶的窗户。
"哈……哈……"
咳嗽声终于平息了,邓德强慢慢坐起身,勉强咽了口唾沫,发疼的喉咙感觉痒痒的。他想要去洗洗手,刚才捂住嘴的时候,咳出的唾沫溅在了手上,顺便再洗把脸,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他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走到洗漱台,他打开水龙头,断断续续的水流了出来,也许是附近有地方的水管坏了,不过还好他们提前储备好了水。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接点水喝,但这水也不知道受没受到污染,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会儿去办公室接点吧。
他这么想着,却发现了一些异样,池子里的滴下的水,竟有些发红。他疑惑地翻过手看了看,心里一沉。
在他的手心上,留着一大摊淡红色的液体,血像红墨水一样在水中慢慢扩散,而那混着血丝的水,正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手滴下。他现在才知道,刚刚自己咳出来的根本不是唾液。
女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