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姑娘——娘娘,我们不久还会再见的!?”
“姝儿,初时观他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可到后来,我越仔细看越看不清他的五官,该当是施了幻颜术。可对神来说这术法维持几个时辰不变样应是万无一失的呀,难道是他修为不纯吗?”已落地翎栩宫门口的萦扯掉了面纱,边往宫里走边寻思着说道。
身旁之人仿若未闻,老女神的内阁愈渐近了,她的腿愈发沉了。
终行至阁外姊姝“扑通通”跪倒瘫软在地,高抬胳膊颤抖抖直指阁内。
“姝儿,你,你这是……”
姊姝那深深的眼窝不知何时已蓄了满满的泪水,簌簌地,毫无预兆地奔涌着,萦的呼吸骤然停滞,不祥的预感笼罩五内。
她极速撞门而入,切切地找寻起对她而言那个分量比自个儿性命还重的老人家。
“祖母,祖母,嘶嘶……”
一道刺目的白光显现,打断了四周的幽暗。
初时,白光咄咄笔直,继而,白光漫漫蜷曲,迅迅萦绕全身一丝不漏,全全融入体肤半秒未迟。
温暖骤生如初夏,灵力增长深似海,深吸气爽,长吐清芳,飘忽忽身轻若絮,荡悠悠蹈摆蹁跹。
片刻滚滚的舒适,不过是让萦能承受得起更深痛的打击,她瑟瑟地瘫软在地,空洞洞地注视着未着片缕颓废不堪的师姑祖,触她也不是,扶她也不是:“祖母,祖母啊,为什么?为什么?!”
“萦儿,好好待我这副饱经风霜的翎羽。从前,它是晦暗无光的,以后,你要让它……罢了,只要你开心,就,就好!”诩羽满脸苍白,偷偷深吸喘息了几下,用尽仅余的几分灵力强撑着,强忍着,生生幻去了本该满身淋漓的鲜血。
“祖母的精元已所剩无几,修为又寡淡。守元不得,固体不得,您何苦要受这堪比凌迟的拔羽之痛呢!其实,祖母早就设计好了对不对?您怕我察觉您拔翎羽弄出的动静,所以您预先支走婢子,再令姝儿强拐了我出去?”
萦懊恼的双手连连捶地,深深地恨自个儿总是后知后觉,从前是,现在更是,磨炼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丝毫不长进!
“您可好谋算哪,可恨我拔不动它,脱不掉它啊!祖母,我该怎么办,我该拿您怎么办?我要早知道您是要牺牲您的所有翎羽伪我,渡我活下去,我断不会苟且至今,断不会的啊!”
“我的乖孙女儿萦儿紧要听我说,你触物生仙的本能乃是你大大的祸端,你此后需谨记,贴身的成件物品不得超过二十日,半仙减半,正仙再减半,成神又减半。你神身之后不得佩戴任何仙灵之地介质散发福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咳,咳咳!”
“祖母,要不要紧?”
诩羽吃力地摆了摆手,制止萦将要搀扶她起来的动作:“各中细情还需你慢慢探索,我已,已能言的不多了,我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的,勇敢地活下去,你并非一个人,你已有了姊姝,不再孤零零的,哪怕是就算为我,为了我而活行不行,行不行?”
虽然浑浊,可这分明就是一双疼惜加渴求的眼睛,她怎么能残忍地挥霍掉师姑祖以命换命得来的她的现状,她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我答应,我答应,祖母……”
萦怨自己不坚强,不争气,涕泪齐下之下模糊了师姑祖的脸孔,这个,即将消逝的充满慈爱的脸孔。不,她要看的真切,她要多看一会儿,奈何,她就是抹不干拭不净啊。
“未免翎羽成件,我已将几缕轻柔尾羽插在你的发间,原来空缺之处会时时泄露你的真身荧色。自此,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彩尾白鹭!咳,咳咳!”
“任谁也总是要死的,若不是我得知你的降世,我便会在那时就已虽你姑父而去。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不是早已答应祖母会无比坚强下去,不再轻易落泪的吗?怎么,你是要让祖母走的不安心吗?”诩羽瑟瑟地,用尽全身之力,最后一次捧起了萦的脸颊,替她拂干了泪痕。
一波窸窣琐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诩羽嘴角轻勾,纵使再恋恋不舍,也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她集中意念,拈诀现元魂,就地弹起冲破屋顶,高高地悬于宫殿上空。
顷刻,翎栩宫各个院落枯藤土色消退翠绿代之,百花出土锦色浮之。
须臾,诀终魂爆裂,散似烟花八方失影。
四百呕心始萌芽,一代痴情终偿愿。
终了,院子里的众人都听下了诩羽老神极为铿锵的一句遗言:“萦儿,莫要作恶,天宫这处的知灵台可读世间所有生灵的一世过往,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