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完全认了老女神就是她的祖母,唯一的,再不可被任何人取代的亲缘。
绻萦偷见着了年轻时期的天后,耳边不觉回响起了祖母对她说过的往事。
“现任天后本是我年轻之时结拜的义妹,那时我们都已成年,为仙的初心青春而澎湃,我们彼此都有了心仪的男子。”
“我生的平凡,情路顺畅,我与情郎两情相悦很快就成亲生了子,夫妻伉俪双修,情劫定然不攻自破。又相约一同下凡,经历了人间八苦,双双修成了正果神身。后因我二人在天宫勤勉述职多载,天帝便钦赐了翎栩宫。”
“可义妹不同,她是那时四海龙族唯一的成年女子,也是几代单传的现任天帝钦定的天后。龙族本来就有为天宫繁衍纯正龙脉的大任,那么她这非天帝的情缘等同孽缘。可她情根深种,为拖延天婚生生自废去了半身修为。”
“完后,她本想与情郎暗度陈仓双宿双飞,可他却不知何故下落不明,她寻情郎千年,无果,终于万念俱灰之下斩断情根,纵身跳了天宫的转生台入了凡尘。她虽也成神,但早已是徐娘半老的形容。”
“她本来只想孤身一人直到老死,哪知天帝偏偏不计较她这形貌,硬生生地逼着娶了做了天后。”
“许多年过去,天帝一直对她一心一意,她对天帝也实实生出了真情。自此,她哀怨常至,唯恐天帝嫌弃她日渐衰老的容貌。哎,龙族本是天生寿命最长的一族,若她那时未有做傻事,那么与我同样的年岁相比之下的容貌应比我年少很多呀!”
青春不可逆,若强行用神法维持无异于饮鸩止渴。所以祖母作了这件霞衣。此刻,天后那激动难敛的自喜,祖母那平静无求的自足——归根结底都得了好姻缘。
这深深搅动了绻萦失意的心窝:这世上真挚而绵长的情爱,于我是那么遥远。
“姐姐,你我何须客套,这是我这十几万年来收到的最令我欢喜感动的礼物,不知,这霞衣叫做?这效用可有时限?可会折损修为?”天后就怕这衣服华而不实,得不偿失。
她这担心就是在外人看来也很合常理,毕竟越是迟暮越是惜命啊。
“若都如此,送于妹妹还有何新意?此霞衣叫做‘纤辰锦缕’,乃是我花了半辈子的心血织就的。定不会折损穿戴者一丁点的修为。此霞衣还融了云伏嵩千多年练就的九十九粒驻颜丹。”老女神故意停了话术,等着天后接话。
“是嘛,那简直太好了,云伏嵩的掌神何在?”天后岂是迟钝之人,立马宣了“功臣”指派封赏:“呦,换届啦,也好,都一样的,说吧,有何想要的赏赐,任你选。”
南宫越泽揖手完毕迟疑了片刻:‘师父是对我说过送出了驻颜丹,想不到竟都做了此用。华灵挂画丢失一事师父已知晓,只叫我们不用理会,他自会借机秉明天帝,再寻来一副。其他地么,一时也想不起求什么于云伏有益的东西。’
他脑子飞转着,突然想起了关于她的那个琉璃烛台。
“谢天后恩典!封赏么,我们云伏嵩并不敢贪求,但有一事必须于您禀告,几百年前我们不小心摔碎了天宫所赐的琉璃烛台,至今无有恢复,还望天后恕罪!”
打破天宫的东西本就是大罪,他这个新上任的掌嵩为云伏适时脱罪,也算是尽忠职守。
“哈哈,我当是什么,小小的烛台嘛,明天将碎片呈上来,哪位上神做的就让哪位上神修复就是了。”天后的笑颜好看得生花,她也许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那就多谢天后娘娘了!”南宫越泽揖手谢恩如愿归了座。
他这一坐不要紧,与其他仍站着的仙神相比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站着的仙神面面相觑,终是神品的更机灵些,他们立马顺势揖手:“恭喜天后重获青春!”
“贺喜天后更加美貌!”
“祝愿天后日日如此时,岁岁有今朝!”
前前后后的声浪此起彼伏,无不竭尽恭维之言。
言尽,声止,天后趁势举起酒杯欣欣然对诸客同饮话别起来。这就意味着寿宴也同时抵达了尾声。
天后拉着老女神先出了花园,走到了正殿,并排坐好屏退了左右,最后,还不忘叮嘱某位关上了殿门。
“呵呵,妹妹还是那个七窍玲珑的妹妹呀!我只作一个稍稍的眼神儿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直说,这件霞衣时限的长短也是它的紧要之处,这就不得不提起我的亲生孙女儿——一只天生罕见的彩尾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