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来呢,主要是想问你,你表叔这白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城市待久了,白事儿一向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现在是农村,规矩多,什么头三折煞,头七回魂的,前前后后没有半个月根本搞不定。
但要让我再在村里待半个月,我估计自己就得疯了,就敷衍说:“黎叔,国家推行火葬,我看就按国家说的办吧。”
“那可不行!”黎叔头摇的像拨浪鼓:“咱村儿白事规矩多着呢,况且你是你表叔的唯一亲人了,这白事儿,还是得你出面啊!”
我一听头都大了,还没说话,黎叔又说:“你爷爷在世的时候,不是经常说希望你们陈家都能进陈家祠堂,你表叔和你家关系远,把他这事儿办了,归到你家祠堂里,也算是圆了你爷爷的遗愿了。”
他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当初爷爷在的时候,就经常念叨什么陈家几兄弟走得远,家都不像家了之类的话,所以我爹在的时候,无论关系多远的亲戚,一旦人没了,白事办完都往祠堂里放,说是爷爷生前的愿望。
我爷爷从小疼我,被黎叔这一说,我倒是也有点犹豫了,坐那想了半天,才琢磨过味儿来,这黎叔先是让我躲躲风头,看着是为我着想,这会儿又操心表叔的白事儿,还拿我爷爷出来压我,图个啥?
我脑袋一转,就大概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这家伙该不会是惦记上我表婶儿了吧!
先和我套近乎,好让我赶紧把表叔白事办了,然后他顺理成章的照顾朋友的遗妻,岂不是就好下手了?
不过我倒是也不生气,这人活一世,总归是要图点什么,做生意这么久,我都看透了。
我就问他:“黎叔,我实在是有急事儿要回北京,要不这样,我全权委托你,帮忙把表叔的白事给办了,钱我出,这头七我就不等了,行吗?”
老狐狸一开始还推辞,我俩来来回回太极打了几圈,他才装作勉强接受,果不其然又问我:“那你走了,你表婶儿怎么办?”
我说:“黎叔,我回去带着表婶实在不方便,一来我生意不太好,多张嘴吃饭,经济压力大,二来我表叔刚没,我就这么带着表婶儿走了,怕村里人背后嚼舌头根子啊。”
老狐狸还在和我装:“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终究是你表婶儿,你不管谁管?”
我一看他还和我装呢,就直接摊牌了:“要不这样黎叔,你和我表叔是好朋友,能不能拜托你先照顾我表婶儿一段时间,等我回去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再来接她?”
我能看到黎叔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兴奋,但又推脱了好久,最后还是我明确说了要当着全村的人把表婶儿托付给他,他这才同意。
送走这老狐狸,我才算是松了口气,开始张罗表叔的白事,想一切排妥当后,我就不等头七了,得赶紧走。
但因为表婶的身份,村里的白事先生都不太愿意碰这事儿,没办法,我只得找到邻村的一个老瞎子,让他给安排安排。
这老瞎子据说有点能耐,早些年名声挺大,后来给一家大户人家办白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发高烧,连烧七天七夜,硬是把眼睛给烧瞎了,后来就不怎么干这行了。
这还是我花了好些钱,软磨硬泡给弄来的,结果我把事情一说,那老瞎子还没问我表叔,反倒是问我:“你那个表婶,现在在哪?带我见见她。”
我心说你一老瞎子,见了你也看不到啊,就说:“我那表婶儿还在派出所呢,你找她干啥?”
没想老瞎子一拍我肩膀说:“你表叔这白事儿,要是没你表婶儿在,谁都别想让他安稳在地下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