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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这老妇人娘家姓艾,取名叫做艾翠莲,十九岁嫁给了街上买菜的邓腊生,这邓腊生因为是腊月生的,父母取名腊生,邓腊生十岁上死了娘,接着不久爹也死了,先开始给地主家放牛,后来大一点去码头做搬运,干了没多久,觉得太苦了。就做起了菜生意,每日下午去城外农民家里买菜,第二天一早把菜运到,城里市场上卖,也能赚点钱,慢慢积攒起来,渐渐的日子好过了些,本来那个时候男子十七八岁就该成亲,只因他贫困,无人来说媒,现在积攒了些钱,眼看年龄也都三十岁了,俗话说,不孝有三者:陷亲不义者,一也。家贫而不仕以养亲,二也。,无后绝祖祀,三也。然这三不孝中以无后最大,这邓腊生便托媒人给自己找个媳妇,不上十日媒人来说:“城外艾家有一女,名叫艾翠莲,年芳十九,和你正是般配。但是有一个条件,需得纳五十两银子做聘礼。”

    邓腊生虽然这么多年卖菜积攒了些积蓄,这些钱也是一文一厘攒起来的,如此一下就要拿出一大笔银子。一时之间也很肉疼。艾翠莲家为什么要这么多银子做聘礼呢,原来艾翠莲有个哥哥已经快三十岁了,一直说不上媳妇,前不久有媒人来说媒,女方要三十两银子做聘礼,所以这艾翠莲他爹,就想在女儿这里赚五十两银子来给儿子娶亲。你别说五十两银子不多,平常农民家几十年都攒不上十两银子,就是一头大水牛,才卖五两银子呢。

    邓腊生正犹豫要不要花五十两银子,旁边的媒婆看出了他的心思:“哟!我说腊生啊!可不能心疼这点钱,这姑娘漂亮着呢,那叫一个水灵,那大眼睛,多少有钱的王孙公子都等着我去说这门亲呢,我是看你人老实,才把这翠莲姑娘说给你的。那些王孙公子喜新厌旧,三妻四妾,翠莲嫁过去可就遭殃了,你要是不肯花这个钱呐,翠莲他爹可就把她嫁给,那些公子哥了,哎!真是造孽哦!”

    邓腊生听了媒婆一席话,一咬牙,怀着不让翠莲嫁给王孙公子糟蹋的心,果断的掏出了五十两银子的聘礼,结婚三个月,艾翠莲便怀了孕,怀孕九个月上,邓腊生因操劳过度,加之沉迷于色欲,把身子熬虚了。大冬天的早上去市场卖菜感了风寒,染上了个痨病,终日咳嗽不止,药石无效,请了城里不少郎中,大包大包药熬来吃下去,就好似投石入海,全没有一点效验。不上一个星期开始咳血,半个月间一命呜呼,撒手人寰。留下新娶的娇妻,和未曾谋面的孩子。正是:黄泉路上无旅店,三魂今夜落谁家。

    望乡台上含泪望,抛妻撇子泪沙沙。

    这邓腊生死了以后,过了一个月孩子出世,取名:邓小鱼。艾翠莲独自抚养儿子,初时还能靠丈夫生前的积蓄支持,渐渐的三五年下来,日子过得萧乏,正是:坐吃山空,立吃地陷。看看日子越来越难过。也有些媒婆来说媒劝她改嫁,但是看着儿子还小,毕竟丈夫在时千般恩爱,现在丈夫去了,留下这唯一的骨血,自己若是改嫁,只担心这幼儿会被继父欺凌。自古良女不侍二夫,遂立志从一而终,绝不再嫁。便思量寻些生计,想到丈夫在时是以买菜为生,便也凑了点本钱做起了卖菜的生意,把儿子拉扯大了。这邓小鱼年纪到十五岁上,便接过母亲的生意独自去买菜。母亲只在家里做饭做家务。

    这一日邓下鱼早间卖了菜推着独轮车往回走,路过赌坊,正好候三,看见,一把拉进去耍钱,这侯三家住在邓小鱼家隔壁,两人是发小。邓小鱼架不住侯三死缠,玩了几把牌九,把身上的二两银子输了个精光。觉得心有不甘,想要捞回本来,此时镇三街唐勇在一旁早就看在眼里,围过来道:“哟!这是不卖菜的邓小鱼嘛,怎么输啦。”

    侯三在一旁窜梭:“是大唐大哥啊,今天我们手气不好输了银子,你能借点让我们翻翻本吗。一会赢了钱就还你。”

    唐勇笑嘻嘻的道:“银子是有,也可以借给你,不过我这利钱可是有点高、你们敢借嘛。”

    邓小鱼知道这唐勇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惹了他不脱层皮,就别想清静。所以一直默不作声。

    侯三见邓小鱼不搭这碴,故意激他:“怎么输这么点钱就怂了,老子昨天在这里输了十两银子都没怂,你才输了二两银子就这幅鸟样。”

    邓小鱼听了侯三的一顿奚落,红着脸对唐勇道:“那你就借我一两银子。”

    唐勇和侯三哈哈大笑,唐勇道,:“这一两银子能干嘛使,不过你要借,我还是借给你。”从衣袖里摸了一两碎银递给邓小鱼。

    邓小鱼拿着一两银子押了几次,偏偏就是手气背,两三下输了个精光。候三又鼓动他去借银子来赌,这邓小鱼是从小苦水里泡大的,今天输了三两银子,已经是心里如同剜去了一坨肉,哪里还有心情再去借银子来赌,也不顾侯三来拉扯,甩开袖子出了赌坊回家了。

    回家后每日照常去买菜,三天过后这唐勇来家里要他还银子,邓小鱼拿出一两银子来还唐勇,唐勇哈哈一笑:“怎么这么点,就想把我打发走了。”

    邓小鱼惶恐的看着唐勇:“我就借了你这么多。这里刚好是一两银子。”

    唐勇把脸一沉:“借钱的时候我可说了,我银子可是利钱很高的。”

    邓小鱼看着凶神恶煞的唐勇嗫懦的说道:“那…那……你要多少利钱。”

    唐勇横着眼瞄了瞄:“哼!告诉你吧,一两银子借一天十两利钱,还不算利滚利。若是给你算上利滚利,把你全家卖了都还不起!”

    邓小鱼哭丧着脸低声说道:“你这不是抢嘛!”

    “老子就是抢又怎么样,快拿银子来,三十两银子,少了一厘都不行!”

    “我靠买菜过日子,哪里就攒得三十两银子。”

    艾翠莲在屋里做饭听见外边儿子和人嚷闹,从里屋出来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勇回身对艾翠莲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儿子欠了我三十两银子,今天要是不还钱,我就要他的命。”

    艾翠莲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忙问:“他做什么便欠你三十两银子。”

    唐勇道:“这可要你去问你那宝贝儿子了。我只管要钱。”

    艾翠莲问艾小鱼道:“你怎么欠他那么多钱,怎么回事?”

    艾小鱼哭丧着脸低头说道:“三天前我卖菜回来,在赌坊门口被隔壁候三拉进去耍钱,结果把身上的二两银子全输了,侯三让我向唐勇借钱来翻本,当时就借了一两银子,可是手气背,没两下输了个精光。”

    艾翠莲总算是弄明白了,埋怨了儿子几句,对唐勇道:“他当时才借你一两银子,怎么就要三十两银子。就算给你十倍的利钱,也只该还你十两银子。”

    唐勇听了,恼羞成怒大喝道:“你这么说,是不想还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就往外走,不一会儿叫来七八个泼皮一进门便搬东西。抬着就往外走。

    周围邻居听得闹嚷出来看,见是镇三街唐勇,带着一帮人正在邓小鱼家往外抬东西,只能敢怒不敢言。谁敢来招揽。

    唐勇把邓小鱼家的桌子板凳家伙什物搬了个磬尽,便要邓小鱼立下三十两银子的借据,邓小鱼不肯,唐勇一把揪住衣领往江边去了,嘴里念道:“你不肯立借据又不还钱,老子今天把三十两银子不要了,把你丢进江里喂王八。”

    唐勇前脚刚把邓小鱼往江边拉走,王石后脚正好走到了他家门口,看见艾翠莲正坐在门口地上嚎啕大哭。

    王石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邪火直从脚底心烧到了顶门,心中暗骂这唐勇真是欺人太甚,若是把他拿到府衙,知府樊瑞也必然包庇纵容,要是在当街上把他来打死了,恐怕在金陵这地面上也呆不下去。思量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了计较,先从地上把艾翠莲扶起来,进屋里坐了。这时候左右邻居看见王石把艾翠莲扶进屋里去了,唐勇也走了,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咒骂唐勇。艾翠莲稍稍收了泪定了定神,这才想起儿子被唐勇拉往江边去了,赶忙对王石道:“这位壮士,我儿子被那唐勇拉去江边了,你快救救他。”

    王石心里暗道:这唐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邓小鱼,目的是要他立下借据,必不敢把他沉江。邓小鱼害怕,立了借据自然把他放回来。安慰艾翠莲道:“大娘!你放心,那唐勇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而已,一会儿你家小鱼就会回来的。”才说完没多会功夫邓小鱼垂头丧气的从门外进来了。

    艾翠莲赶忙从坐上站起身来,走上前抱住儿子在身上摸了又摸,眼神关切的问道:“他没把你怎么样把,打你没有。没伤着哪里吧。”

    邓小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妈!都是儿子不好,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我不该进赌坊,不该相信侯三的话。妈!我错了。可是我那来的三十两银子还他。”说完跪在地上痛哭,艾翠莲抱着儿子的头,母子两哭成了一片。街坊们无不垂泪。

    从人群里闪出一个驼背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没办法把房子卖掉,还能卖几十两银子。”

    旁边一个穿黑衣服的青年冷笑道:“你就是把房子卖了,最多能卖五十两银子,你以为拿出三十两银子去还唐勇,就可以完事吗?现在是三十两银子,明天你去还钱就是三百两银子。”

    众人听了只是摇头,王石看他母子二人越哭越伤心,回身对众街坊一抱拳道:“各位都请出去吧,他们母子二人需要休息。”

    这些街坊见王石穿的齐楚,人物标志,器宇轩昂,不像是市井小人。又见他叫众人出去,都用疑惑的眼神来望着他,内中一个妇人问道:“你是他家什么人,便要赶我们出去。”

    王石哈哈一笑,抱拳冲众街坊捉揖道:“我是这艾小鱼的表叔,一向在外经商多年未来走动,今天刚到,没想到家下遭了此祸,待我把事情料理妥当,再来请各位街坊喝茶,今天家里有事就不留各位,还请各位先回去。”

    众人见王石如此说话只得出来,王石把众人送出大门,把两扇门关了,回到堂屋,艾翠莲还抱着儿子在哭。王石上前安慰道:“你母子二人不必烦恼,此事由我来处理。”艾翠莲母子听了王石此话立即收泪道:“壮士此话当真,你若是真能帮我母子二人,便是有如重生父母”

    王石把他母子二人从地上扶起,堂屋中什么家伙都没有了,只有一张跛脚椅子,便让艾翠莲坐了。王石问道:“你可知道这叫什么镇三街唐勇的在哪里住,我去找他。”

    邓小鱼道:“他家在住在马家山,从这里穿过南门大街,过老君堂往前一两里地就到了。我也没去过,也是听侯三讲的,平时他都在赌坊里。”

    王石道:“在哪个赌坊,你带我去。”

    邓小鱼起身正要引王石去,王石突然止住道:“这样,大娘,你跟我们一起走,你母子二人暂时不要住在这里,免得那唐勇又来叨扰。”

    艾翠莲把目光四下里一望,四壁空空,一颗米都被拿走了,家里也没法住,叹了口气随着王石出来,邓小鱼在旁扶着艾翠莲,王石在前走,他们三人刚一出门就被埋伏在对面的一个泼皮看见,立刻跑去给唐勇报信,原来这唐勇怕他母子二人逃跑,专门让一个泼皮在这里监视邓小鱼家的动静。唐勇正在赌坊中坐着,泼皮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邓小鱼和他老娘跑了,和一个白衣公子一起走的。”

    唐勇听说骂道:“这小子胆子还真不小,快带我去追。”

    唐勇和这个泼皮一前一后从后赶来,因为这艾翠莲行走的慢,三个人这会刚走出去一里地,唐勇从后赶了上来,一把揪住邓小鱼衣领:“你小子敢跑!胆子还真不小啊。”

    邓小鱼正搀扶着艾翠莲往前走路,却被唐勇一把揪住衣领就要打,正吓的战战兢兢之时,王石早已看见,其实王石从邓小鱼家出来时就看见那个泼皮报信去了。这唐勇从后赶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见唐勇揪住邓小鱼要打,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掌往上一翻叼住了唐勇的手腕。稍稍用内劲一捏,差点没把手腕骨头捏成渣,把个唐勇疼的嘴里连声叫道:“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放手放手。”

    王石哈哈一笑道:“你也知道疼啊,你打别人就不疼了,现在我轻轻捏你一下就叫的跟杀猪似的。”

    王石把他手一甩,说道:“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嘛,他们母子两人的债我来替他还。”

    唐勇卷起衣袖来看被王石捏过的手腕,只见手腕上红森森的印着五根手指印,不一会儿便开始肿了起来,心里有些惧怕王石,嘴里还是逞强道:“你是他什么人,来管这闲事,我可告诉你,这金陵知府可是我干爹。劝你识相些,不然告诉我干爹把你抓进大牢。”

    王石听了哈哈大笑:“我正想和你交个朋友,也想认识认识知府大人,那好,你是他干儿子,你这个朋友我可交定了。让你这么一搅合,这会也到了饭点了,就一起和我到前边的酒楼喝几杯。”

    唐勇有些犹豫,王石接着说道:“怎么!大名鼎鼎的震三街,还怕喝酒。哈哈哈。”

    唐勇道:“喝酒就喝酒,不过你说邓小鱼的银子你来还,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啊,就你那几十两银子我会赖吗。哈哈哈。”王石一直把唐勇和泼皮,以及邓小鱼母子,往前带,走了五六里地,王石看见前面一有个小酒馆,周回住户稀少,比较僻静便走近店中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让艾翠莲在上首坐了,王石和唐勇对席,邓小鱼立在母亲后面。泼皮坐了下首。点了五六个菜,要了几壶酒。两下的劝过了七八杯以后,唐勇沉不住气了,问道:“你既然说帮他还银子,现在就拿出来给我。”

    王石哈哈笑道:“你还怕我没银子吗,既然大家是朋友了,这酒总得喝好吧,等一会酒喝好了以后,我就把银子给你,你放心一两银子都不会少了你。我还指望你给我引荐知府大人呢。”

    唐勇端起酒杯喝了,把酒杯一放:“你是什么人,我也不认识你,你要是走了以后我上哪里去找你。”

    王石端起酒壶给唐勇把酒满上嘴里说道:“看你这话说的,我要是真不还你钱,那你还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