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独孤启扶起来沉声道:“哥哥不必多礼!”
独孤启低着头站到一侧,她只好踏了进去,这些个繁文缛节果然烦人。
“你大病初愈怎么穆亲王不陪你过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独孤启望着坐上她孱弱的身子心疼地说道。
晶莹壁透的茶杯里盛着清香的新茶,她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答道:“许是他忙吧!”
这时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凉凉的风吹得外头的栀子花七倒八歪的。纯白的花瓣被细密的雨滴打得落了一地,泥泞的地上铺就了白白的一层。一袭石青色的身影闯入迷蒙的细雨中,身着戎装的云起撑着油纸伞遮住雨下的华贵身影。
她从椅上站了起来,朝来人欠了欠身子道:“妾身见过王爷!”
他微蹙着眉头,双唇紧抿着,将她冰凉的十指收入掌中。他看向立在一侧的千雪怒道:“下了雨风又这样的大,怎么也不知道给主子添件衣裳!”
千雪低着头不敢去看魏文琰,确实是她的错漏,她今日没有备了外袍给王妃。只是她又未来过王妃的娘家,眼下不知去何处拿衣裳。思召按住了千雪,撑起油纸伞步入了雨中。
独孤启没好气地启唇道:“王爷朝中事务繁忙地很,现下怎的得空来寒舍了。”
魏文琰轻启薄唇答道:“方才朝中有些事务,耽误了。本王得了空便赶来了,还望兄长见谅!”
她看着面前这个温润体贴的人,与今日在闲云殿的可还是一个人,她心底的不安感愈发地浓烈了。外头的雨又大了几分,拍打着树叶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清冷的风灌进她单薄的衣裳里,她不禁打了寒颤。
他将她的身子往怀里拢紧了几分,清隽温暖的气息席卷入她冷得发颤的身子内,她不禁贪婪了些,往他的怀里又靠近了些。
这时思召从迷蒙的细雨中踏了进来,怀里抱了一件绣着祥云的象牙白披风。
他将披风接过来披到了她孱弱的肩上,骨节分明的十指绕过细长的带子,在她的胸前系了一个端正的结。
看着这副琴瑟和鸣的景象,独孤启心中的不满这才消了几分。只是看到她愈发清瘦的身板,他启唇道:“王妃虽自幼便习武,本该身强体健的。只是先前受了几次伤,伤了根本,还请王爷多费心调理她的身子。”
他看向独孤启答道:“那是自然!”今日她施了粉黛,想来就是怕露出病态惹家中人担忧的,只是她这清瘦的身边是如何都掩不住的。
他躬着身子道:“饭菜已备好了,王爷和王妃移步!”
魏文琰轻搂着她的纤腰迈入里间,那桌上摆着各式珍馐美味。都是她喜欢的,她不禁吃得多了些。
这时外头的雨小了些,只余细碎的小雨随着微风飘着。空气中充盈着泥土的清香和栀子花清甜的香味,只是飘落了一地的花瓣和树叶,许这是风走过的痕迹。
他撑起一把大油纸伞,挽着她的手踏了出去。迈出了门槛时独孤启拱手道:“草民恭送王爷,王妃!”
她微微颔首,魏文琰携着她迈入了他的轿内。他拍了拍飘在她身子的雨点,些许晶莹的雨滴挂在她乌黑细长的发上。他一时不忍将那雨点拍下来,用手轻轻的拂掉,指尖传来冰凉湿濡的感觉。
她低垂着眉眼,半响后启唇道:“我愈发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贴到她微凉的眉心上,移开唇将她的头拢到胸口。闷声道:“你难受一分我心痛十分,眼前的阻碍本王正在努力地清扫干净,夫人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她抬起眼木木地看着他,似乎这样便可看穿他的心,看穿他这几日所行为何。他胸口传来低沉的跳动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低声道:“我信你!”只是,不要太久了,太久的话,她会怕。
只这三字便够了,他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两眼如炬地望着迷蒙的远方。
“王爷,到了!”
云起的声音夹杂着哗啦的雨声传了进来,她掀起轿内的帘子,外头的雨又大了许多,从轿檐上落下一串串的雨水。她伸出手要去接,魏文琰将她的手拉了回来。声音带着愠怒:“莫要贪玩,着了凉如何是好。”
挨了骂她将眼眸垂了下去,他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沉声道:“你这便进去吧,我还要进宫!”
他掀开了轿帘,她低着头迈了出去,思召撑着油纸伞遮住了她头顶哗啦啦的大雨。
“驾!”
他的车轿又驶入了瓢泼的雨中,她感到周遭的冷风不住地灌到身上,紧了紧衣裳道:“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