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顾成恩的别院里,祈蝶看着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着酒水的顾成恩,神色复杂。
今日的顾成恩,很是奇怪。
在吃过早饭后,他并没有去上早朝,而是拉着祈蝶去了京中最的衣服店,脂粉店,首饰店去买了很多很多东西。
每一样东西,都是店铺中最好最贵的。
不仅如此,中午他还带着她去了白玉楼。
点的菜式,样样不便宜。
面对顾成恩这突然的“盛情”,祈蝶一头雾水。
回来的路上,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下,为何今个如此反常。
顾成恩望着她的眼神,比之前要更加温柔。
温柔之外,还有让她看不懂的其他。
紧紧揽着她,他没有回答,只噙着笑,问她对那些礼物不喜欢吗?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连连说喜欢。
见她喜欢,他也就没再说其他。
回来后,他让人布置了一桌子菜。
准确的说,自打她被顾成恩当作顾瑾璃的替身带了回来,她在顾成恩眼里,便变成了“顾瑾璃”。
衣服装扮,饮食喜好,不管是刻意的,还是习惯性无意识的,顾成恩都会吩咐下人们按照顾瑾璃的习惯来服侍祈蝶。
所以,这满桌子,是顾瑾璃喜欢的,而不是她祈蝶的口味。
顾成恩一晚上,没跟她多说几句话,只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她瞧着他的脸色不太好,不似白天那般高兴,整个人被一种阴沉冷冽的气息给笼罩着。
莫名其妙的,有点吓人。
祈蝶也不敢多劝,只能坐在一旁默默的陪着他。
待四盏酒下肚,顾成恩“啪”的一下子,重重的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醉醺醺道:“酒,拿酒来!”
祈蝶抿了抿唇,握着他的手,轻声道:“成恩,不要再喝了,你已久喝的够多了。”
手背上突然多了一抹细软,顾成恩转头,好像才看到祈蝶似的,又像是刚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
他迷离的眸子里流淌着浅浅的光,伸手抚在祈蝶的脸上,将半个身子压在了她的肩头:“阿……阿璃……”
“阿璃”这两个字,对祈蝶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与顾成恩欢好多次,有时候到了让顾成恩意乱情迷,失去理智的时候,他一边撞击着她,一边低低的,柔柔的,轻轻的,唤着这个名字。
他也不会害怕自己的秘密被祈蝶知道,也无需解释。
因为,他根本就没意识到喊的是顾瑾璃的名字……
“阿璃”,像是一根根刺,时刻扎着祈蝶的耳朵,扎着祈蝶的心。
不过,一般情况下,顾成恩极少在祈蝶面前提起顾瑾璃。
似乎,祈蝶就是祈蝶,是他的掌中宝,心尖肉“蝶儿”。
“我没醉,我清醒的很。”顾成恩一把勾住祈蝶的脖子,薄唇就要强吻住她:“阿璃……你知道不知道,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你……”祈蝶没有被顾成恩嘴里的酒气熏到,却被他的话给伤到了。
抬手,祈蝶挡在了顾成恩的唇间,喃喃道:“成恩,你看清楚了,看看我到底是谁?”
男女之间,用心的便是一场真爱,玩心的就是一场游戏。
而游戏的输赢,往往要看你动心的早晚,付出的多少,手里的筹码,身后的资本。
从一开始,祈蝶作为陈泽轩安插在顾成恩身边的棋子,以与顾成恩敌对的身份进入到了游戏的战场之中,倘若没动心,那么他们应该是实力相当的。
后来,顾成恩沉浸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如果祈蝶能够意志坚定,不被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动,那么按理说她应该是站在上风的。
本来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本来她可以胜?辉谖盏模?伤?唇ソサ拿允г诹斯顺啥鞯娜崆楹统璋??小
即便是明知自己是一个可悲可怜的替身,可她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爱了不该爱的人,怀过不该怀的孩子。
所以,如果她继续沉沦下去,这场游戏的结局,祈蝶必输无疑。
当然,祈蝶不是尹素婉,也不是柳夫人,她虽然爱上了顾成恩,但却自知自己身份低微,没有资格与顾瑾璃去争风吃醋。
她的爱,虽有那么丁点不甘心,可又像是见不得光一样,不敢说,不能说。
作为替代品,她不敢想象顾成恩知道了自己是陈泽轩安排的线人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陈泽轩恨亓灏,恨陈泽轩,他恨顾淮,恨很多很多的人。
他恨欺骗,恨背叛,祈蝶宁可就这样偷偷摸摸的爱着他,也不敢去冒险。
只是,这样复杂的情绪,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冒出来,支配着她的言行。
顾成恩满心满脑子里都是顾瑾璃,他将脸在祈蝶的颈间蹭了蹭,自言自语道:“阿璃,生辰快乐。”
祈蝶身子一颤,心里一酸,鼻子一酸,眼睛一酸。
见祈蝶没反应,顾成恩抱着她的腰,又不依不饶道:“阿璃,你不快乐吗?和我在一起,你不快乐吗?”
对于这个问题,祈蝶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说快乐,可能在顾成恩身边的这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有人宠,有人爱,有人呵护,有人体贴。
活了十几年,顾成恩是除了喻文州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喻文州也爱她,可她不爱他。
她爱顾成恩,但顾成恩的爱,却不如喻文州那般透明单纯,这也是祈蝶不开心的愿意。
贪心,是人之常情。
她真的希望有那么一天,在顾成恩的世界里,她不再是顾瑾璃的替代品,她只是祈蝶,他的蝶儿。
当然,自知之明让她不敢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来。
他说她是谁,她就是谁……
不知是不是夜里的风太大,以至于吹得祈蝶的眼角溢出了一滴眼泪。
缓缓闭上眼睛,她艰难的开口道:“快乐。”
她的声音细小,又脆弱。
不晓得顾成恩是没听清楚,还是酒劲发作,他又一个劲的执着问道:“阿璃,你快不快乐?”
“快乐,我很快乐。”将眼泪咽下,祈蝶咬着唇,将顾成恩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扶起他往床边走去:“成恩,时候不早了,你该睡了。”
顾成恩得到了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于是终于乖顺的不再闹腾,任由祈蝶将自己放在了床榻上。
祈蝶帮顾成恩脱了鞋子,她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顾成恩透着红晕的脸,一颗心抽搐得生疼。
苦涩一笑,她自嘲道:“自作孽,不可活。”
芙蕖院里,顾瑾璃一边心不在焉的翻动着医书,一边歪头道:“阿翘,哥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阿翘一直没有告诉顾瑾璃,陈泽轩早已回到了京城。
陈泽轩没来宁王府,阿翘也不好把实话说出来,只能含含糊糊道:“嗯,应该吧。”
顾瑾璃“嗯”了声,视线虽然落在书上,可心思却没在上面。
“吱呀”一声,窗户发出细微的响动。
顾瑾璃警惕的看向窗户,待见到一个人影从外面进来,刚想下意识的甩出身上的毒针,却听得阿翘声音激动道:“世子!”
顾瑾璃的动作一停,借着那一半的月光,一半的烛光,看清了那一袭熟悉的紫衣,那一张绝代风华的脸,也兴奋道:“哥哥!”
丢掉手中的书,她情不自禁的朝着陈泽轩身边奔去。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也可能因为云国之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总之顾瑾璃的眼睛竟莫名的湿润了起来。
一别多日,陈泽轩也如顾瑾璃一样,迫切的想念她。
要不是白天不方便过来,他真的想一回京就直接见她。
“笙儿。”陈泽轩感受着顾瑾璃抱着自己腰间的手很是用力,也揽紧了她的肩膀。
阿翘往窗口四周望了一下,然后知趣的关好窗户,退了出去,给顾瑾璃和陈泽轩二人留下一个说话的空间。
“笙儿,你瘦了。”尽管内心很是不舍,但总归是男女有别,所以陈泽轩还是松开了抱着顾瑾璃的手。
顾瑾璃直直的望着陈泽轩,抬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摇头道:“哥哥,我都胖了,你才是真的瘦了。”
说罢,她拉着陈泽轩的手坐了下来。
一边给陈泽轩倒茶,她一边问道:“这次回南阳,还顺利吗?”
陈泽轩接过茶杯,缓缓道:“说顺利也顺利,说不顺也不顺。”
顾瑾璃眉头微皱,问道:“这话怎么说?”
“逍遥子从师父身上一路追查去了南阳,还好师父向来都是习惯隐姓埋名,所以他只查到了师父与我多少有点关系,暂时还没查出师父的真正身份来。”陈泽轩吹了一下茶水,又继续道:“不过,我回来的路上,收到消息说,青遥阁和万窟楼已经暴露了。”
“嗯?”顾瑾璃一听,不免有些着急道:“这两处都是师父之前给你的,那逍遥子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将你和师父背地里的那些部署?”
陈泽轩想了想,抿唇道:“这个不好说。”
“逍遥子还留在南阳,兴许是铁了心要查个明明白白了。”
顾瑾璃眸光微动,忽然语锋一转,“师父身份神秘的很,如果能让逍遥子查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陈泽轩没料到顾瑾璃会突然这么说,直觉认为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一些雷子没有告诉他的事情。
他深深的望着她,问道:“笙儿,师父的身份我早年查过,一无所获。”
“你是在怀疑什么?还是说,有其他想法?”
顾瑾璃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哥哥,你跟师父相处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吗?”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爱也好,恨也好,都有一个原因,我最近越来越不能相信,师父只因为上一辈的交情,会如此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