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
大家渐渐散去,陈泽轩见顾瑾璃被亓灏攥着手腕从自己身边经过,动了动唇,还是扬起了唇,只是眼底的流光越发的清冷。
他也知道,今晚他与顾瑾璃的“琴箫合奏”,已经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
他不能再让自己任性了,有些东西需要克制。
八皇子仍如上次那般,保持着得体有礼的微笑,将陈泽轩送出了宫门口。
“哒哒哒”,回宁王府的马车上,顾瑾璃有点心事重重。
她倒不是因为坐在对面,面色阴郁的亓灏。
而是在她上马车之前,一旁马车上的尹子恪竟让小厮跑过去告诉她,希望她明日去尹家一趟,帮忙看一下他的腿。
当时她是还没登上马车的,听着小厮的话转头往尹子恪的马车看去,巧的是他也撩起了车帘子,正往她这般看来。
虽说只是一眼,可说不出为什么,她竟觉得尹子恪看着自己的眼神与以往不同了。
至于怎么个不同法,她说不出来。
她的直觉,向来都是准的。
隐约之间,好像是自己脸上的面具被人猛地摘掉了。
这样没底的感觉,不怎么好受。
同样,一整晚,亓灏的心情都很糟糕。
他不傻,也有男人的直觉。
先不说顾瑾璃与陈泽轩合奏,只说八皇子和尹子恪,这两个人便对她起了兴趣。
八皇子上次去芙蕖院,找的就是顾瑾璃,今晚又偷偷瞄了顾瑾璃好几眼,还一副欲言又止,神不守舍的神态,亓灏竟不知道自己的八弟何时对顾瑾璃上了心。
再说尹子恪,他刚才派小厮跟顾瑾璃说的话,亓灏听得清清楚楚,连带着尹子恪望着顾瑾璃的眼神也尽收眼底。
向来清心寡欲的尹子恪,他那又是什么眼神?
亓灏很是烦躁,心头的那团火总是在乱窜。
他想好好的发泄出来,又不能对顾瑾璃发泄。
八皇子对顾瑾璃的态度起了变化,兴许是因为需要陈泽轩的扶持,这还算情有可原。
可是,亓灏想不明白,这尹子恪又是怎么回事?
仅仅一场宴会,难道顾瑾璃的魅力就如此之大,以至于让那谪仙似的尹大公子,也不顾忌“林笙”的男子身份?
抬起扫去,顾瑾璃半低着头,正出神,亓灏便忍不住道:“阿顾。”
“嗯?”顾瑾璃抬头,在意识到亓灏刚才喊自己的是什么后,她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王爷是不是酒喝多了,把脑袋给喝坏了?”
的确,八皇子,顾成恩,还有那些各怀心思的大臣们,今晚上的大家,都喝了许多酒。
亓灏不多不少,喝了两盏罢了。
他直直的看着顾瑾璃那略带厌恶和不耐烦的小脸,眸子里的伤痛像要溢出来的潮水一样,将整个车厢内也染上了一层悲哀。
“阿顾。”薄唇轻启,亓灏喉咙滚动了两下,似乎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似的,又唤了一遍。
他伸出手,想握住顾瑾璃的手,可顾瑾璃在他刚抬手的瞬间便侧过了身子,避了开来。
眉头一皱,顾瑾璃上下打量了亓灏一番,“怎么,你该不会是想耍酒疯吧?”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语气不冷不热,距离不近不远,却眉眼间泛着一股子嘲讽。
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深深的刺痛了亓灏的眼睛。
顾瑾璃见亓灏移开了眸子,突然的沉默了,也把头扭向一边,准备挑开帘子,看看外面到哪里了。
谁知,帘子还没掀开一条缝,顾瑾璃的胳膊便被亓灏强有力的大手给扯住。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子已经被拉向了他的怀里。
低呼一声,顾瑾璃的人已经坐在了亓灏的腿上。
美眸一瞪,她抬手就想推开亓灏,紧接着,亓灏又做出了一个让她气得破口大骂的动作来:“亓灏,你这个神经病,你到底想做什么?”
亓灏点住了顾瑾璃的穴道,所以她一动都不能动,只能一张小嘴一张一合的叫骂。
亓灏的脸近在咫尺,顾瑾璃好像极少与他贴的这么近。
当然,她忘记了,上次被芬儿下药后,她与亓灏要比此刻更亲密。
两个人的衣服,可都是脱光了的。
要不是亓灏定力强,在关键时刻把持住了,想必后果不堪设想……
“亓灏,你放开我!”顾瑾璃见亓灏只静静的用那深邃的眸子看着自己,仍旧不说话,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这种束手无策的无能让她的小脸涨红:“你点我穴道这算什么?有本事,咱们两个打一架!”
她真是被气炸了,说话也不经大脑起来了。
这略微孩子气的话,也让亓灏弯了弯唇角:“阿顾,你打不过我的。”
将顾瑾璃揽在怀里,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叹道:“阿顾,我……”
“不要再喊我什么阿顾,我讨厌这个称呼!”亓灏的呼吸喷洒在顾瑾璃的颈间,让她越发的不自在,因此像炸毛的公鸡一样,红着眼打断了亓灏的话。
是了,当初她刚回京,偷偷潜入芙蕖院那晚,就与亓灏交过手。
论武功,她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论脸皮,她发现她好像也输给了他。
否则,她怎可能给他机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尴尬的地步?
分明是她的仇人,却要做出这副暧昧的姿态来!
要是让黑衣人看到了,非得劈了自己不可!
不,也不一定。
可能,黑衣人巴不得自己能色诱亓灏,如此方便给他下毒?
想着他体内还有自己前些日子种下的蛊盅,也不晓得发作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效果。
亓灏的声音低沉,喃喃道:“你是阿顾,到死都是我的阿顾。”
这个“死”字,让顾瑾璃惊得头皮一麻。
因为,她从亓灏的话里,竟听出来一丝绝望的意味。
这感觉,就好像是爱而不得的那种极端。
心“砰砰砰”跳得厉害,顾瑾璃在想,亓灏该不会是要把她给杀了吧?
因爱生恨这种情杀的事情,司空见惯了。
她今个上午,还听见爱月随口说起了茶茶兔前几年的书里,就有那么一位女人,她因嫉恨丈夫变了心,就将丈夫的尸体一块块的剁碎了,埋在了院中,还在泥土上种了花,每天精心的呵护浇灌,仿佛那花就是她再生的丈夫一样。
若不是天气炎热了,尸肉发出了腐烂的味道引来了不少的苍蝇,让家丁起了怀疑,恐怕捕快还不能发现这一桩命案呢!
听到爱月说的时候,顾瑾璃当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实在是想不出,茶茶兔到底是经历过了什么悲惨的遭遇,以至于她能写出如此变态渗人的话本来。
而现在,顾瑾璃脑袋不知道抽什么筋了,竟有点害怕亓灏也会像那话本里的女人一样,将她给大卸八块,尸解了……
别说什么男人不会像女人那样小心眼,男人要是狠起来,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
上个月,城西还发生了一件大案子。
有个男人,因为好吃懒做,不求上进,只能窝窝囊囊的待在家里吃白饭,大概是妻子抱怨得久了,男人挨了不少嘲讽和白眼,所以便在一怒之下将妻子和岳丈一家都用杀猪的刀给砍死了。
当然,杀完人后他被自己这疯狂的举动给吓到了,也自杀了。
顾瑾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舔了舔泛白的唇,她扯了扯僵硬的腮,喉咙发紧:“亓……亓灏,有什么话,好好说,先放开我?”
亓灏察觉到顾瑾璃的紧张,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她为何紧张,只当她是厌恶自己,不愿他靠她这么近。
可是,他的心真的被一大团泡了水的棉花堵得窒息。
他该如何,才能让她知道,他的心一直没有变过呢?
他又该如何,让她明白,这世上他才是她最爱的人呢?
虽然不清楚她和陈泽轩到底是哪一种关系,男女之情,还是合作伙伴,总之陈泽轩精于算计,亓灏不愿她为了报复自己而与虎谋皮!
她和小八,都是陈泽轩的棋子而已!
因为,陈泽轩的野心很大,他谋的不止是要把自己拉下台,还要谋这天下!
只是,这些话他是无法说出口的!
难过,焦灼,失望,沉闷,他快要疯了,被顾瑾璃逼疯了……
顾瑾璃感受着亓灏的大手轻轻在自己后背上拍了几下,只觉得心脏又颤了几下。
强烈的不安让顾瑾璃欲哭无泪,她仿佛看到了屠夫在杀猪之前,温柔的摸了一下猪的肚子,想着从哪开膛破肚比较好,又仿佛看到了死囚临死之前狱卒都会提前准备好酒好菜招待着,要犯人们死前做个饱死鬼。
亓灏这样子,倒是不如直接来一场狂风暴雨的痛快。
顾瑾璃斜了一眼亓灏,又垂下了眼睛。
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情,陈泽轩和黑衣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
所以,她没什么可怕的!
“王爷,到了。”一会,杜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亓灏和顾瑾璃谁也没作声,一个以为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马上就要任人宰割了,另一个在心里暗叹独处的时间如此短暂,越发不快了。
见亓灏将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顾瑾璃闷声:“现在可以把我的穴道解开了吧?”
亓灏抬手的瞬间,顾瑾璃的眼睛闪过一抹明显的期待之色,然而亓灏竟又封住了顾瑾璃的哑穴。
张了张嘴,顾瑾璃发现自己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就黑亮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她想一口咬死亓灏。
亓灏没有再看她,而是直接将她抱下了马车,一路往芙蕖院走去。
杜江一怔,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