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得很好,除了瘦一点,他看起来很健康,街坊邻居们也都说,新哥对爸爸很好,后来我找工作,太忙了,就很少回家了,没想到新哥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我真的想不通……”
“他不是突然之间,他一直都是这样,你父亲身上的是陈旧性伤痕,迟小姐,只要你近前伺候你父亲,你很容易就能发现,你父亲卧床后,你是不是从来没照顾他?”
吴雷问话的时候,叶悠然走到迟天薇面前,手里拿着医院里她父亲就诊记录的复印件,“你看看,这手腕上的伤有多深,除非你眼瞎才看不到。”
迟天薇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公然侮辱我吗?”
“不是侮辱你,是实话实说,你如果不是眼瞎,就说明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迟天薇霍地站起来,“叶法医,请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可以告你言语诽谤!”
“迟小姐,你在邻居面前装孝顺,在我们面前就是装蒜!小丑一样!你这个父亲可以说是禽兽不如,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报复他啊!”
迟天薇的脸色登地变了,变得惨白,叶悠然又趁机,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是不是因为他性侵过你,所以你对他怀恨在心,找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保姆去特别照顾他?”
迟天薇脸上的表情几近惊悚,捂着耳朵大叫,“你胡说!你胡说!”
叶悠然跟吴雷相视一看,都笑了,吴雷道,“迟小姐,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我们叶法医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震惊?”
“是啊,我说了什么?”叶悠然表情无辜,“我只是把真相说出来,迟小姐,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你胡说!什么真相!都是你一派胡言!”
“可不是我一派胡言,是你父亲亲口说的。”
“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怎么可能是他亲口说的?我要告投诉你!我一定要投诉你!”
吴雷长长的‘噢’了一声,“原来,你早就知道他被那保姆虐待到无法说话了,刚才一脸懵懂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呵……”
“我没有装!”迟天薇依然嘴硬。
“那你为什么不送你父亲就医?你不是很孝顺吗?”
“他本来就瘫痪在床,后来病情恶化,我也没办法,我是孝顺,可我没有钱,我能怎么办?”
一句没有钱,就将所有的嫌疑推翻了。
叶悠然摇头,“如果是我的父亲,他生病,我没钱也会去借钱,你认识葛宜人这个有钱人,而且葛宜人的父亲葛怀宾对你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还好……”
迟天薇像是听到了惊骇恐惧的事情,看着叶悠然,像是看一个鬼,她,她怎么会知道?
叶悠然清澈的视线紧盯着她,“一个知情的大人物给了我一份资料,说你和裴百凯居心不良,我们警方最近集中精力在调查你们两个人的事情,现在看来,已经有了不小的突破,对了……”
叶悠然看了眼门口方向,“这次还没请律师啊,迟小姐,看来你很自信呢,希望,你一直自信下去,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可别让我看到天使面具后面,藏着一个恶魔!”
“迟小姐,请吧!”吴雷做了个请她离开的动作。
迟天薇心里揣了一块石头那么沉重,她有些疑惑,又有些后怕,他们有了那么多证据,竟然,还放她离开?
惴惴不安之余,她的手机接到一个消息,消息上的内容让她牙齿紧咬,老东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死掉?
“迟天薇的父亲,去世了?”吴雷接到医生的电话,并没有显得太震惊,在迟家救出他的那一刻,就觉得这个男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估计,是撑不长久了。
不过这个时候去世,对他们办案,反而更有利。
那个男保姆,也缉拿归案,他交代,自己揭了迟天薇的招聘小广告去应聘的,既能挣钱,又能发泄自己的暴力,一举两得,没有供出一点关于迟天薇不好的料。
恰恰是这点,让人对他生疑,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看到一个漂亮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没有下手。
警方对这个男保姆的调查,最终查到了葛怀宾头上。
葛怀宾是带着律师前来警局的,因为涉及到人命,和他本身的社会地位,他和警方都很慎重。
并没有安排在审讯室,律师也在场,完全按照程序进行。
叶悠然回避。
对话开始。
吴雷手里握着调查来的资料,最先发问,“葛先生,请问,你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为迟天薇的父亲安排保姆?”
“迟天薇是我女儿的同学,她人穷志坚,我觉得我可以帮她,而且,你们可以查查看,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拨出一笔扶助贫困学生的资金,有时候是捐物捐书的形式,而迟天薇,算是其中之一,但是她很有志气,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所以,我只能在我能力许可范围内,去帮她一些。”
“对,我么查过,但是像迟天薇这样让您用心的,只有这么一位……”
葛怀宾的律师立即要开口制止这样有诱导性的话语,但是吴雷将桌上资料递了一份给律师和葛怀宾,“我们觉得很奇怪,所以进一步调查得知,您跟迟天薇过世的母亲迟访儿,是初恋关系。”
律师诧异的看向葛怀宾,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那么,警方刚才那句带着怀疑性质的话语,就没有办法反驳了。
“是。”葛怀宾的表情也慌乱了片刻,“也是有这一层关系,我对迟天薇很关注,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是超出了人之常情。”吴雷纠正。
葛怀宾轻哼一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既然您不认可我的话,那么,请葛先生回到我两个问题,第一,在您心目中,迟天薇是什么样的人,第二,在您心目中,葛宜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葛怀宾想了会儿,开口,“我刚才也说了,我比较欣赏迟天薇,她不像我女儿葛宜人,从小被宠坏了,学校里霸道横行,家里面骄横野蛮,老师和佣人们经常跟我抱怨她,吸烟喝酒吸毒,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日子……”
他闭了闭眼,“她太让我失望了,我平时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迟天薇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先不评论。”吴雷又从桌上拿起一张资料,递给律师,“这是最终的尸检结果,你的女儿,是个处女,没有男女不正当关系,她的身体,并不像您所说的那么不干净,还有她吸毒的事情,她并没有吸毒史,唯一一次吸毒,是这一次被人怂恿导致死亡……”
葛怀宾的表情震惊不已,吴雷道,“你看,你对自己女儿存在偏见,一点都不了解,还谈何对她失望?不觉得好笑?还是,你对她原先就存在不满,所以造成这样的偏见?”
律师拿着那些盖了印章的尸检单,再次看向葛怀宾。
葛怀宾也是哑口无语,他道,“她是我女儿,我对她能有什么偏见?我只是……”
“只是听信了什么人的怂恿?”
“你想说的是谁?”
除了迟天薇,还能有谁?吴雷轻笑一声,但当着律师的面,他知道这是不该说的。
吴雷又从桌上拿了一份资料给律师,律师都有些不敢接了,“这是从你们家辞退的两个佣人,经过我们再三询问,费了不少功夫,他们才松口,他们说,葛宜人的奶奶去世后,你对葛宜人久久压抑在内心的不满就爆发了出来,葛宜人每日以泪洗面,迟天薇打着好友的旗号进入你们家,在你耳边说葛宜人的各种坏话,你甚至不听女儿的解释对她打骂……唉,你这样的父亲,算了,我不说了,你自己看吧。”
律师和葛怀宾都没看,律师知道警方的证据不会撒谎,而葛怀宾不看,是因为,确有其事,但是,“薇薇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葛宜人肯定做过,不然她不会说!”
葛怀宾的辩解中,一个薇薇,一个葛宜人,称呼上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心中的天平,是歪的,不公平的。
吴雷跟律师彼此望了眼,律师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警官,这些问题,跟葛宜人吸毒致死没有直接关系吧?”
一语中的。
吴雷笑了下,“的确没有,但是有间接关系,葛宜人为什么在被人怂恿多年的情况下也不去沾毒,反而那一次就去破例呢?因为,前几日,她又被父亲训斥了,心情不好,再加上,她跟裴百凯的感情不顺利,她伤心失望之余……”
“即便这些是真有发生过,葛宜人的死因,还是吸毒,不是他杀。”律师道。
吴雷点头,“对,我今天跟葛先生说这些,只是因为她是死者的父亲,女儿已经死了,不要带着偏见去恨她,她,是个好女孩。”
葛怀宾的表情,像是老了十来岁,站起身离开时,甚至趔趄了一步。
……
这一幕,统统落入隔壁站在电脑屏幕前的男人眼里。
他双拳紧握,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