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门。
这里,我可能永远不会再来,我该开始新的生活,试着去爱上爱我的人。
上一个三年,我至少在事业上有了起色,下一个三年,我希望有更多的变化。
可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
第二天一早,天空便已放晴,大巴车如约而至。
在省际公路上,复杂的地貌映入眼帘,高低错落,我们在山谷盆地中穿梭。
放眼望,远山如墨,近水澄澈,梯田纵横捭阖,好一幅青绿山水画作!
雨后的空气清新的不像话,我深呼吸,像是把肺洗了一遍。
“看,彩虹!”有人惊呼。
我也看到,遥远的天际,一条彩练当空绽放,它跨过山河湖海,从东至西。
真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到达终点站永安市后,当地ptsd福利机构的老师告诉我们,南边山后的达吉村是重点关注区域,我们可以去那里走访一下。
通过他的描述,我知道那个村子是离边境线最近的,留守儿童非常多,村民私种大麻、罂粟,也有对面的人偷偷过来做交易。
“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孩子们的心理健康问题非常严重,没有正确的三观,十几岁的小女孩被家人送出去卖身,男孩子崇尚暴力,好勇斗狠,金钱为上,还有不法分子利用儿童贩运d品……”老师语重心长地说着。
这些我以前都是从社会新闻和专题报道中看到,或是听说过的,如今从老师口中听到,而且马上就要前往这个地方时,我的心情有些沉重,从其他人的眼神中,我看到一样的心情。
这些年轻的志愿者大部分来自城市,自小没受过什么苦,老师口中的生活对他们而言,如同电影中的镜头。
我们一行7人租了两辆越野车,继续前行。
我发现越往南,人烟越稀少,城市化进程越不明显,自然风光也越美丽,让我一度沉浸其中,暂时忘了来时的沉重。
蜿蜒的公路上,车辆渐渐不见,有人唱起了许巍的歌。
“说起许巍,还是咱们乔老师最擅长了!乔老师,来一个!来一个!”起哄的是蒋梦辰,也是乔老师已经毕业的学生。
和年轻人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起哄和贫嘴。
乔锐自然是大方,闹了两下后便放开声音,唱起了《旅行》。
至高潮处,所有人大声喝着:“谁画下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谁让我们哭泣,又给我们惊喜,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总是要说再见,相聚又分离,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由于暴雨,盘山公路有几处塌方,甚至在我们刚开过去一个地方时,身后就有巨石滚落。
好在有惊无险,一路欢歌,我们抵达目的地,时近黄昏。
下车时,我看到村外不远处,澜沧江咆哮着奔腾南下。
村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说旅途劳顿让我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开展工作。
这个时间学校已经放学,我们也不好刚来就去孩子们家里,又是晚饭时分,搞不好还让人以为我们去蹭饭。
于是大家去到住处放下行李,简单休憩过后,村委提供了简单的晚餐,米饭配咸鱼。
我没什么胃口,直接从住处出来,走到纵贯村子的河边。
这条河是澜沧江的一条支流延伸出来的,水质经过沉淀变得清亮,水面平静倒映着晚霞。
老人们拿着板凳出来,坐在余晖中,抽着古老的烟杆,不言不语,眼神藏在深深的皱纹里。
孩子们吃完饭,跑到河边玩起了水。
男孩们赤着膀子,只穿一条短裤,趿拉着塑料拖鞋扬起水花飞溅,女孩们则蹲在岸边,一边洗衣服,一边说笑。
毫无例外的,每一个都晒得黝黑。
在江城还是要穿长袖的季节,这里却已进入夏天模式。
这慢节奏的画面唯美而干净。
我心想城里人向往的,却成了这里的人急切想要摆脱的。
就在这时,几艘小船入港,从外面回来。
一个小孩叫了声,其他孩子便纷纷扔下手里的事情,向停泊处跑去。
“晖哥!”我听到他们叽叽喳喳的喊,声音里很是兴奋。
是什么人?在这群孩子们中有这样好的人缘?
我把这个人列为重点关注对象,或许可以从他嘴里了解到孩子们的情况。
当男人从船舱中走到船头,抬头面对孩子们笑时,我握在手里的手机应声而落。
可我并未察觉。这一刻,世界仿佛与我隔绝。
我的耳目心,就只停留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五官,几乎没变。
可他比他黑,比他更精壮,比他头发短,比他更爱笑,他没有他俊逸儒雅的气质,只有好身材彰显出的雄性力量,完美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犹如出自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之手。
他赤膊的上半身因为孩子们的玩闹溅上水滴,在黄昏的光晕中,如同在肌肤上抹了蜜。
我注意到他左胸前那电波状的纹身,还有沿着颈动脉向下的一条骇人疤痕,宛若一条小蛇盘在脖间和胸前。
如果偏一点,是不是就没命了?
他转身,是满背的文身。
三足鸟,古代神话中的图腾。
我在古代美术史的课上见过,它住在红日中央的三足鸟,是太阳的象征。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想要看清他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我身后跑过一个小男孩,他大声叫喊着同伴的名字,那群孩子便朝我的方向望过来。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我,目光和我相接时,我忘了反应,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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