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董式直觉心跳如雷,即使他本能的感觉到南鹰对他并无杀意,亦被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堵得喘不过气,唯有将头埋得更低。
“董县令知否,本将今日为何会亲提大军来到青州境内?”听着南鹰毫无感情的声音,董式额上的汗水终于涔涔而下,他哑声道:“请将军…….啊,不!请皇叔明示!”
“很好!既然你承认本将的皇叔身份,当不至于会质问本将的提兵越境之失!”南鹰讥诮的声音仿佛是一记炸雷,惊得董式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骇然道:“皇叔,下官怎敢对您不敬!”
“本将也明人不说暗话!”南鹰语中多了几分凌厉:“如今天子蒙尘,本将好不容易杀败董卓十数万叛军,正待趁胜迎返天子,然而却听说渤海之侧,尽多不臣贼子正在蠢蠢欲动,妄图效仿董贼乱我河山…….”
“砰!”他重重拍响了案几,厉声道:“请董县令告诉本将,该当如何?”
“皇叔!”董式终于浑身汗透的拜服于地,从怀中摸出一卷木简、一方铜印,颤声道:“下官盼皇叔,直如久旱之盼甘霖…….这是本县户籍名册和印信,下官愿开城归降!”
“哼!归降?本将可绝不接受!”听着南鹰冷笑之声,感觉着他起身渐渐行近的步声,董式不由眼前一黑,自己说错了什么了吗?
“胡闹!”南鹰一把扶起董式,脸上突然冰容解冻,微笑道:“你身为大汉官吏,而本将亦是大汉之臣,何来归降之说?”
“早闻董县令为官清廉,守土有功,你说归降本将?这可不是在陷本将于不忠不义吗?”南鹰的笑声渐渐爽朗起来:“不过,因为战乱频仍,乐陵已经数年未曾缴税纳赋,今日也算重归王化吧!”
“今后,乐陵政事,仍请董县令殚精竭虑!”他望着惊魂未定的董式:“勿令本将失望,勿令天子失望!”
“什么?”猛然间,强烈的喜悦充斥于董式心底,鹰扬中郎将轻描淡写一句话,不仅代表自己性命失而复得,连县令的官帽亦是稳稳的掷回到自己头上。
不过,董式毕竟也算见多识广的官场老手,他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在心中咀嚼着“乐陵政事”四字,然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请皇叔放心,下官必定为皇叔、为大汉守稳乐陵。今后如何为皇叔的兵马定期供应军需…….回城之后下官立即拟个章程出来,呈于将军过目!”
“好!不仅如此!你还要为本将再办一件事!”南鹰眼中闪过满意之色。早听说这个董式四通八达,确是一个知时达务的聪明人。
“谨候皇叔谕令!”既然已经表明了立场,便自然要有身为属下的觉悟,董式精神一振,肃然躬身。
“本将刚才已经说过,如今青州境内不稳,正有董贼党羽蜇伏待机,更有无数盗匪处处为祸,而青州刺史焦和却于日前不幸病故,青州正是群龙无首……”南鹰将手重重一挥,凛然道:“本将身为大汉皇叔,又执掌渤海,怎能坐视不理?”
“皇叔,您的意思是?”董式一怔,一时没有猜出南鹰的想法。他心底嘀咕,凭你的大义名份,还有数万精兵猛将,即使焦和不死,左右也是打得心安理得,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请董县令派出乐陵人马,带着本将的信使共同传檄青州各郡各县!”南鹰炯炯目光直视董式:“令所有忠于大汉的地方官吏即刻谴使来归…….便以一个月为期!”
他轻轻伸出一根手指,语中的杀机却令董式浑身一寒:“否则,本将只能视其为叛军,发兵剿灭!”
“下官……”董式猛的拜了下去,用尽力气大叫道:“谨奉号令!誓死追随皇叔复我大汉疆土!”他心底明白,乐陵已经成了鹰扬中郎将攻略青州的第一个前哨阵地,随着乐陵做出重归王化的积极响应,整个青州的各方势力都只能在臣服与毁灭之间做出选择…….而他董式,做为第一个投向渤海的青州官员,从此在世人眼中,也将被视为是鹰扬中郎将的不二忠犬,再无第二条退路可供选择…….
“董式!”南鹰锐利的目光似乎从董式那复杂的眼神中看穿了一切,他突的一笑:“记好你我今日之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只要你从此忠心不二,本将自当不会负你。昔日商鞅立木为信,终成一代强秦伟业!而你,今日不妨亦做一回本将掌控青州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