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德门东边遥遥传来撞钟声,悠悠扬扬荡漾在整个汴京上空。二更一过,城外酒肆瓦市便开始收摊闭户,禁宫内各殿亦闭门落锁。尚正局大殿外不时传来细碎吵闹之声,殿内伫立的宫女也依次退去下值换班。
这时风雪已停,天空漆黑如墨,宫人们打着四羊角宫灯,在雪夜中来往穿梭。
王尚宫缓缓道:“针法如性情,同画风、笔风一样,亦可表现一人之品行。这帕子上的绣物清隽高雅,栩栩如生。针法虽多针脚却简洁细密,针风上承魏晋古唐,下兼时兴滚针技法,且多有独创,可见此人绣功深厚,蕙质兰心。再看这璞头软巾上的针脚,虽也细密,却毫无针法,我以为这两样物件绝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大监似被说动,脸上松软许多,朝莫兰扬扬手,“你起身再论。”
莫兰吁了口气,谢了恩,欲撑地站起,无奈腿脚发麻,差点跌坐。旁侧侍立的宫女连忙扶了一把,轻声细语:“娘子小心些。”
片影见势,忙朝莫兰福身,眉梢扬起笑意,“这物虽不是娘子所缝制,但确实是我在翠微阁拾得,如有得罪,还望莫兰娘子见谅。”说着又朝上位福身,说:“已过戌时,奴该回慈宁殿伺候太后就寝了。”
大监道:“去吧。”
片影冷瞥了一眼慧茹,流露出憎恨烦闷,傲然离开。
慧茹还跪在地上,强词夺理道:“这软巾或许是楚子夫赠与张莫兰之物……”话没说完,已被沈三如喝止,“难道你还想闹到御前去?全无真凭实据,妄自揣测,满嘴信口雌黄!你无故谋害同僚,不怕其她人憎恶吗?大家同为女官,伺候上位,相煎何急?!”
“奴……所说绝无虚言……”慧茹被人抢白,急于辩解,连连磕头:“请大监明鉴!”
大监沉吟片刻,到底是顾着慧茹乃尚正局女官,即便错了,也无法戳穿。他说:“事以至此,孰是孰非实难分辨。慧茹在尚正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