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先生的话很多,有的时候打不动就长篇大论,可到头来尽是一堆可有可无的废话,书先生的话也很少,有时只是三言两语,让人摸不着头脑,却简洁明了地概括了无穷的精要,振聋发聩。
此时他短短的几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让暴怒的夜殿下心中的滔滔大火瞬间熄灭,沉默了下来,投靠夜阳和投靠地妖国,这两句话粗略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若是深究其中的含义,这个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地妖国和猎豹族虽不说是世仇,但也互相敌对了那么多年,由其是这些年猎豹族又投靠了神妖皇朝,明里暗里都算计了地妖国无数次,再经历上不久前的荒古之战,要想和解根本就不可能,投靠这些更是痴人说梦,这是鲜血铸就的仇恨,只有用鲜血才能够洗得干净。
可夜阳却不一样,他和猎豹族实际上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唯一的矛盾就是在乱妖域被追杀的那几个月,可夜阳那时虽然狼狈不堪,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损害,后来又在祸乱境里重创了梁仲,斩断了他一条手臂,心中的怨气也因此蒸发了一大半。
按理来说,如果夜阳真的把猎豹族给收入了麾下,地妖国内部的不少人都会因为这事对他产生敌视心里,或是郁郁不快,或是借机发难,夜阳就是有担任行令司立下来的汗马功劳,也无疑会失去许多的支持和拥戴,以后要是想成为妖皇,也会难上加难。
可凑巧的就是这里,夜阳皇子逍遥自在已成习惯,并没有成为狼皇的意向,从前没有这个打算,未来也不会,最多也就是担任个闲散王侯之内的,这样一来,那些敌视他的人依旧敌视他,却不会把攻击力转向地妖国,对朝中局势不会造成影响。
皇子殿下不是没有野心,只是觉得妖界的格局不在他眼里,这里在他看来,就是一个退路加故地,只要当妖皇的是自己人,谁来当家都无所谓,弟弟夜空也行,姐姐凰惜陌也行,他从小到大的目标,是魔界那闲了不知多少年的位置。
夜狼皇夜长风的皇子夜阳不想当狼皇,这是永夜城高层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猎豹族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这事,夜殿下既有收纳他们的权力,又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正是抓住了这个心理,梁秋明三人才会来找到夜阳。
眼看着夜阳怒气冲冲地斥骂了一顿,又被旁边的青衫男子几句话点醒,现在坐在位置上陷入了沉思,梁仲几人心中虽着急,但也强忍住性子,表面上从容不迫地喝着凉透的茶水,等待着夜阳的答复。
沉静的大厅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夜阳的脸上才恢复了平静,选择性地将之前发生的事遗忘,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都说猎豹族是神妖皇朝手下的铁杆狗腿子,我没想到的是,今天这狗腿子竟然来找我谈投靠,虽说神妖皇朝在前线战况失利,但也未尝没有翻身的机会,就算是见风使舵,是否也早了些?”
夜阳的话说得很难听,梁仲都忍不住挑了挑眉,而梁秋明却一脸喜色,夜阳能够这么开口,无形间也有了收纳他们的意向,只是激动归激动,他还是看了梁景山一眼,见到梁景山点了点头,这才出言解释。
“我猎豹族虽然臭名远扬,在外边的名声不怎么样,可也知道忠心两个字怎么写,此行之举,实属被逼无奈!不久之前,荒古之战中地妖国大获全胜,神妖皇朝大部队溃逃,往神域缩拢,贺应天那老贼下令让我族协助防守靖安城,拖延地妖大军进程。”梁秋明满脸悲愤之色,很熟练地塑造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呵呵,靖安城位于辽山域边缘,辽山域山脉纵横崎岖,边缘之地的蛮越山脉更是远近闻名的穷山恶水,屯兵进军都异常艰难,靖安城易守难攻,想到在这种地方设防的也是人才,这布局的人是个兵法大家,我倒是很想见见。”
血无极血发披肩,显得狂放不羁,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身为纵横沙场的将领,他倒是对这布局的人发出毫不掩饰的赞扬,当然,一方面也是为了恶心恶心猎豹族的几人。
正如所料,听到他当面夸赞那可恨的仇人,梁秋明三人皆是气得浑身发抖,脸都涨成了青紫色,血无极正想继续夸那人两句,却发现身旁的书自在脸色说不出的怪异,在他耳边悄声告知:“当时负责布局靖安城的,应该是隐烨……”
“隐烨?”听到这个名字,血无极突然觉得有些耳熟,接着,脑海里便浮现出血灵城城门上挂着的那具尸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