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船在一处码头处停泊,弄影倒睡得还算踏实,只不过夜间不知何时于朦胧中睁开双眼,便发现萧渐漓就着船舱里昏黄的马灯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这让她颇为不悦,于是抬起胳膊将衣袖掩于面上又继续睡也,次日醒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一双胳膊竟严严实实的掩于被褥之中。
她没想太多,便爬起来来到江边,就着江水拾掇自己,江水中倒映出一张与往日稍显不同的面孔,似乎双颊更为红润,眼睛也更明亮了一些,这让她很是纳闷,却又隐隐自得。
然后她便与萧渐漓并船家一起在码头用了简单的早点,又继续顺江而下。这般走了两日,第三日下了船,改行陆路,自饶风岭过了秦岭,眼前便出现了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
两人坐在马车里,行了一天,京兆府已遥遥在望。
京兆府曾经十三朝王都,即便今日亦繁华不逊临安,弄影揭起车窗的帘子一角,放眼望去,但见屋宇错落,车水马龙。
此刻正值中午,路边酒馆里已传来阵阵浓郁的酒肉香味,弄影不经垂涎道“不晓得这京兆府,有什么好吃的。”
萧渐漓笑道“关中人直爽,吃的东西也略嫌粗犷,若论精细考究,终究不及南边。”
弄影见萧渐漓不能领会自己的暗示,内心不免几分沮丧,于是悻悻然道“那倒是,话说去年被捉到你家,你们那厨子做的莼菜汤,狮子头,还有那松子鱼,味道着实不错。”
“唔,你喜欢吃什么日后让他天天给你做。”萧渐漓依旧笑靥盈盈。
“萧公子你真是太客气了,那多不好意思。”弄影有气无力的道。
她今早吃的是馍,方才吃的也是馍。
于是她开始怀念跟小怀出来闯荡的日子,至少那时一切自己说了算。多威风。
萧渐漓哑然一笑,他何尝看不出弄影心里的念头。
“今日要进寺里,是要斋戒的。”他柔声解释道。
能与她这般轻松无间的相处,便是他一直期盼的事情。
弄影却无可奈何扒着窗口向外张望。心中暗自不爽这萧公子竟拜了一个和尚为师。
马车转了个弯,远远的,一座高塔现于眼前,四周绿荫环绕,几处白墙青瓦于其中隐约可见。
“那里有一个大庙。”弄影指着那高塔。
“那就是大慈恩寺了。那是大雁塔,是高宗为他母亲建的,就如我们在西夏看的承恩寺塔一般。”去年冬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眼见她此刻便坐于自己身边,竟觉美好得有那么几分不现实。
“这么快就到了么,”弄影回过头看这萧渐漓,眼里依稀一丝忐忑“你师父就在那里呀。”
她不知道萧渐漓为何要这么老远带她来京兆府见他师父,但心里总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你害怕见我师父?”萧渐漓问道。她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哈,我怎么可能害怕,”弄影向来极不愿意承认她的字典里有怕字的。于是接着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