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不成?”
“不,你误会了。”梁铮道,“我相信你没骗我,你的确是见到了那个可怕的脸、也听到了那些可怕的声音。你觉得自己一定是见鬼了,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
“你……”
“所以你看到的都是幻觉。”
“幻……觉?”
“你知不知道曼陀罗?”
“曼陀罗?”
“那是一种植物,原产于天竺,一般淡绿色或带紫色,下部木质化。叶广卵形,顶端渐尖,它和普通的花不同,有刺激性气味,闻起来就像是腐烂的尸体……可以刺激人类大脑的神经,令人产生幻觉。在当地常用做拷问的工具。”
这是梁铮以前在医书上看到的。
曼陀罗全草有毒,主要有毒成分为莨菪碱、阿托品及东莨菪碱(曼陀罗提取物)等生物碱,它们都是一种毒蕈碱阻滞剂,竞争毒蕈碱受体,打断副交感神经的支配作用,阿托品有刺激或抑制中枢神经系统作用,东莨菪碱与阿品托一样是一种颠茄碱,对呼吸中枢有兴奋作用,中枢作用以抑制为主,能抑制腺体分泌,对大脑有镇静催眠作用。
著名的侦探小说《福尔摩斯》中,那个恐怖的“魔鬼的脚跟”,就是以它为原型虚构的。
“这……你是说我闻到的就是曼陀罗的味道?”孙紫仙瞪大了眼睛。
“嗯。”梁铮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眩晕,周身无力。后来你咬舌提神,虽说挣开了一些,但毒已经种下了,所以你才会看到幻觉。”
梦由心生,孙紫仙的潜意识里当时已经认定了自己见到的是鬼,自然在曼陀罗的作用下,这种恐惧被无限放大了,所以在幻觉中她看到了鬼脸,听到了鬼嚎……
“你是说我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青面獠牙的恶鬼,那个三米高的僵尸,那张鬼脸,还有……”
“不。”梁铮道,“西跨院恶鬼和僵尸,应该是真的。”
“这……?”
“因为他们出现在你眩晕以前。”梁铮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看到了那个僵尸,险些吓晕了过去,对不对?”
孙紫仙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
她的确说过,说的也是事实……
就在看见了那个僵尸脸后,她真的差点就吓晕了。
“其实你不是被‘吓’晕了……”梁铮一字一顿,“而是从那时候开始,那些‘鬼’应该就看到你了,当时他就向你施了曼陀罗的毒,西厢楼和西跨院又近,所以你很快就感到眩晕。你以为自己被‘吓’晕了,但事实上那会你已经中了毒。”
曼陀罗以果实特别是种子毒性最大,嫩叶次之,干叶的毒性比鲜叶小。曼陀罗中毒,一般在半小时左右出现症状,症状以眩晕、昏睡为主、严重者会痉挛、紫绀,最后晕迷死亡。
“那……”孙紫仙这下有些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在西跨院看到的那些青苗獠牙的厉鬼和僵尸……”
“应该是人扮的,也许是带了人皮面具。”梁铮道,“你中的毒应该也是他们所为,那个‘僵尸’回头看了你一眼,应该已经发现你了,我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他发现了有人在偷窥,于是打开装有曼陀罗的药瓶,曼陀罗的味道随着风送到了西厢楼里,他的目的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吓死,可你没死……所以他们才持续下毒。所以你才会每晚都看到那些幻象。”
“这……为什么?”
“应该是你看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梁铮道,“你记得吗?你刚刚说过,你的丫鬟紫鹃,只是不慎靠近了那里,就被他们拿住,打了个半死。”
孙紫仙点点头。
当时就是因为紫鹃的事,才触发了她的好奇心,想去一窥究竟的。
只听梁铮又道:“你和老爷告状,可是老爷却反而打了你,他是连大话也舍不得说你的,不是吗?所以很明显,你们家老爷李世清也参与了这件事。”
“这……”
“紫鹃只是个下人,所以他们敢直接动手。可你不同,你毕竟是女主人,所以他们才不敢明着动手,要借助曼陀罗吓死你。”
这番话敲骨扣髓,梁铮娓娓言来,孙紫仙觉得句句鞭辟入里,事事若合符节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已是手脚冰凉、呆若木鸡。
“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呢喃着,目光散乱,蓦地又一把抓住梁铮的衣袖,“我不想死,救我……!”
“想要救你,咱们就得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他们昼伏夜出,在西跨院里不断地搬运东西……究竟在搬运什么?”梁铮目光炯炯,盯着李府西跨院的方向。
看来,还真有必要去阎罗地府走一遭了。
“这样吧……”他说,“待会儿你派个信得过的丫鬟,换上我的衣服乔装离开——以免我逗留的时间太久惹人怀疑,今晚咱们夜探西跨院。”
“夜探西跨院。”孙紫仙仿佛被冻着似的一哆嗦,“那会不会有危险?”
“不怕。”梁铮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手枪,“我随身都带着这个。”
“那就好。”孙紫仙这才稍稍放心了些,想了一想,又问,“不过,直接伪装成在我房中留宿不就成么,何必这么麻烦?”
“那不好。”梁铮摇摇头,“你今天在门口闹了这么一出,咱们的……嗯,咱们的关系算是在你府里公开了,肯定已经有人议论了,如果我再公然留宿,绝对会引人瞩目,这对咱们今晚的探查行动极为不便。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能找到当初建宅时的图纸吗?”
“……应该可以。”孙紫仙想了想,“我记得那个死老鬼就把它收在书房里,你要它有什么用?”
“因为它是钥匙。”梁铮神秘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西厢楼的方向,眼角一丝精光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