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红娘子是苏清和的女儿,自然不能再把她送交朝廷去明正典刑了……
所以他才会来试着劝降,只要红娘子肯接受招安,自己和武大烈一说,层层上报上去,应该有办法给她恢复身份,到时候苏清和父女团圆,自己也算对得起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了。
只可惜红娘子根本就不接受招安……
无奈之下,他只好走第二步:就是偷偷放人。
明放是不可能的,否则自己那是私纵朝廷钦犯,那是死罪。
所以只能让她越狱……
可谁知他不掏还好,红娘子一见此物,脸色一红,瞬间又变得惨白:
“你要杀便杀,姑奶奶我是……我是……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淫贼竟敢有非份之想,我,我宁可死也决不……决不……”
后面的话竟说不下去。
“什……什么‘淫贼’、‘无耻’?什么‘非分之想’?这囚室后可是悬崖,我又不可能明着放你,你受了伤,不用麻绳,怎么逃的出去?”梁铮怔怔地有如梦呓。
这红娘子脑子有坑吗?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恍然大悟了过来。
原来……原来这短短的功夫,对方的脑海中竟然已经上演过一遍“暗无天日的囚室,孤苦无助的少女,无从抵抗地被绳缚成龟甲状,只能任凭对方为所欲为而让心底的屈辱化为泪水静静流淌……”的剧情事件?!
我勒个去!
“我真是来放你出去的。”梁铮满头黑线,“你若不信,这是钢丝锯,回头你自己用它打开手铐脚镣,金疮药我给你放这儿了,你受了伤,用不了轻功,麻绳可以送你下悬崖,我也放在这儿……”
苏子晴见梁铮一边说着,一边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地摆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不免惊疑不定,但对方既然连钢丝锯都带来了,释放自己之意倒似不假,
“你,你真的要放我走?”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梁铮,仿佛非要从对面那张清秀俊逸的脸上看出什么阴谋诡计一般。
“真的放你走。”梁铮说,“只盼女侠能早日想通,不再与朝廷作对,好好地找个人嫁了,不再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岂不是……”
“哼!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要我投降朝廷那是休想!”红娘子冷声道,“你走罢,我是不会接受诏安的,所以也不敢领你的情。”
“你……”梁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他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眼前的女子有着让人心悸的美丽,黛眉瑶鼻,牢狱的折磨非但没有掩去这位她的天生丽质,反而更添了几分英气。
历史上的红娘子,就是拼命造反,最终投了李自成,可结局怎样?
被李自成逼死了丈夫,清兵入关后自己也落得个黯淡收场的结局。
如果只是普通的女匪,他才懒得管这么多。可红娘子不同,她是苏清和的女儿……
难道任由她继续落草为寇,然后继续让她去投李自成那个徒有虚名却成不了大器的流寇,最后在清兵入关的大屠杀中死无全尸?
“苏姑娘。”想到这里,梁铮忍住了心头渐起的火气,耐着性子道,“你侠义为怀,这一点我很钦佩……”
“……哼。”
“可我实在不明白,难道你以为凭你手中的三尺青锋,就可以荡平天下吗?”
“为什么不行?”
“你错了。”梁铮摇摇头,“武术不过小道,用来强身健体可以,想用它来打天下?你连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对付不了……”
“你抓到我靠的是鬼蜮伎俩和机关消息。”红娘子嗤之以鼻,“那算什么真本事?”
“哦?”梁铮目光一跳,“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在战阵之上就能赢了?难道你忘了你师兄的下场?”
“那只是他一时大意而已。”红娘子攸地捏紧了拳头。
这个家伙,仗着火器犀利,杀了自己那么多的兄弟,居然还在那里大言不惭!
“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何?”梁铮侧着头想了想,“我还是放你走。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报仇,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可以。”
苏子晴:“……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你。”
梁铮:“但我一样能抓到你,不过我可以答应饶你三次。”
“就你……?”苏子晴怒极反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敢口出狂言……”
“你信不信随你,反正话我放这儿了。”梁铮道,“我们以三个月为限,被抓了或是少抓一次,都算我输。届时我不但任由姑娘处置,还可以放了你的师兄。”
“……哼!”苏子晴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我们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是刑部严令缉拿的要犯,你有什么权力三个月不把人犯交出去?”
“这好办。”梁铮弹了弹衣角,“我会以你暂未落网,未竟全功,留着你师兄反而可以引蛇出洞为由,请武大人行文州府,暂不把你师兄交上去,以我和他的关系,想来他会听我的。”
苏子晴:“……”
“所以……”梁铮瞥了沉吟不语的红娘子一眼,又道,“如果我侥幸做到了,也请姑娘答应从此再不与朝廷为敌,去过一点安安稳稳的日子,可好?”
在接到梁铮赌约的瞬间,苏子晴瞥开了脸,并且似乎在强忍着有如黑豹般熊熊燃起的英雌怒火,肩头微微地颤抖着……
无论什么样的方式……还三擒三纵……
这家伙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但不得不说,赌约的条件是诱人的……
不但能够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还可以救出师兄。
至于失败……
我红娘子的字典里还没有这两个字,今天只是一时大意而已!
苏子晴这样想着,脸赫然一转,这才总算朝梁铮这边瞪了过来。
“好!姑奶奶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