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她的血掌印按上了你家大门,十日之内黑白无常必到,纵使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至今无人幸免。”
……
“看来红娘子这一回是要血洗县城了?”梁铮暗暗心想。
他这才明白,这一回的血掌印倒不是自己一家一户的“专利”,而是城里几乎所有的大户家里都送到了,只有城北李世清李员外家没人来。
但他却不知道,其实李世清早已到了,并且就站在县衙对面的茶楼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县衙大院紧闭的大门。
“看来彭二当家已经按着名单,把拘魂令一个不拉地送到了。”李世清数着县衙前躁动不安的人头,然后重新把视线集中在梁铮的身上。
拘魂令下,绝无活口——红娘子的规矩他是知道的。
所以自己终于可以报仇了!
终于可以让这个把一个男人最可耻的羞辱强加在自己头上的衣冠禽兽彻底从世上消失了。
天知道他这一年的时间是怎么过的。
每天的每天,他回家的时候都必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来平复自己的心绪——练字!
只练一个字!
“恨”!
即使这个字已经让他折断了无数的毛笔,即使写出的字笔意凌厉,直欲破纸飞出。
但这一切终于到头了!
“梁铮……你也有今天!”他暗自兴奋着,盯着县衙大门的眼眸中闪出了无比疯狂的狰狞。
“至于你们这些人……”他又扫了眼衙门口唉声叹气的人群,“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命不好,非要和那个梁铮同住一县吧!”
※※※
而此时此刻,县衙的大门口……
又过了不知多久,始终紧密大门突然开启,武大烈和一位武官联袂走了出来。梁铮抬头看时,只见那武官身材高大,面容英伟,只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一股巨大的威压和肃杀之气便弥漫全场,心中不禁一阵奇怪:
这人是谁?
“诸位!”武大烈对着众人团团一个四方揖,率先开口道:“大家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这红娘子胆大妄为,竟敢公然攻打县城。诸位放心,本县定会保护大伙儿安然无恙,都散了吧,啊~!散了吧。”
然而人群却并未散去,显然这种场面话似的官样文章并不能安抚众人惊弓之鸟一般的情绪。
“武大人,不是我信不过衙门,只是不知两位大人打算拿什么来御寇啊?”一个不知是谁的先起了头,梁铮循声一看,原来是城北的富商周员外。
只他这一起头,顿时人群就像炸了锅一般闹开了:
“是啊~!那红娘子神出鬼没,手下全是马贼,来去如风,能逮的住吗?”
“官府剿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反而败多胜少,这一回能成吗?”
“就是就是……我家二十亩地都在城外,今春才下的种,若是给她一把火烧了,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对呀,我的瓷厂也在城外,这可如何是好啊!”
……
一声声责难似的质疑时起彼伏,虽是说的客气,但却噎得武大烈一张脸快涨成了猪肝色,半句也接不上嘴。
那武官看到这里,缓步上前,把自己硕壮到没有一块赘肉的身躯如钉子一般地伫立在衙门口,朗声道:
“诸位不必惊慌,红娘子之事武大人已然报至州府,本官乃卫所千户赵正阳,特为此自河南府赶来,定能荡平寇匪,还大伙儿一片朗朗青天!”
这几句话说得极有气势,顿时镇住了大家愈演愈烈的质疑。
然而门口的人群虽被赵正阳的气场震慑了神经,不敢再高声喧哗,但仍止不住地窃窃私语着。
半晌,那先前起头的周员外又走上前,冲着他拱了拱手,道:
“赵大人,老朽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卫所糜败,士卒百不存一,你怎么御敌,怎么保民,是不是给我们拿个章程出来,大伙儿也好安心呐。”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身后人群说的,于是一片儿“是啊”、“对啊”之类附和之声又再次响起。
然而与武大烈不同,赵正阳却是信心十足地朗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实不相瞒,如今卫所虽然弛废,但本官此次带来了朝廷陕西剿匪的精锐,区区红娘子根本不在话下,本千户这就带着大军上鸡公山剿匪,不必等匪逆前来送死,先提了那红娘子的脑袋回来,挂到城楼,以慑宵小!”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武大烈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是啊~!赵大人可是孙传庭孙大人麾下的虎将,刚从陕西调任河南府,定能剿平红娘子,大伙儿都放心吧,放心吧~!”
众人一想既然陕西剿寇的精锐,倒是安心了不少。又说了一会子,方渐渐地散去了。
然而梁铮的眉头却是不禁越蹙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