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乱葬岗随便挖的死尸,然后放了他爹的“户帖”在他身上,以便衙门勘合的时候混淆视听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梁铮竟然连这都看出来了。
不过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
基因支持着生命的基本构造,储存着生命的种族、血型、孕育、生长、凋亡等过程的全部信息。而我们身体里的基因是我们父母基因组成而来的,
因此我们的相貌与身材都会或多或少的随父母,而人体有8个特征有很大的概率会遗传。
身高就是其中之一。
身高大都是遗传决定的,后天因素也有,但所占的比例不大。正常情况下,男孩身高应该比父亲高3-5厘米,女孩的身高应该比母亲高3-5厘米。
这种理论说来简单,众人回头细想,果然确是如此,这一下个个如见天启般地恍然大悟。
“这,这……我,我……”
刘氏兄妹瞠目结舌,就连辩驳也越来越语无伦次,越来越苍白无力。
“你栽赃嫁祸,却又破绽百出,还敢在此口出狂言,狺狺犬吠,不知道朗朗乾坤,激浊扬清?不知道天理昭彰,疏而不漏?不知道挟私弹者,诬告反坐?说吧,你究竟是受谁的指使?!”梁铮一句进逼一句,问得咄咄逼人。
而并不激昂地语气,却夹杂着无可抗拒的威严,仿佛一位帝王在俯视着自己的逆臣。
更仿佛不将刘二娃逼到走投无路就绝不罢休似的。
《大明律》明文规定:对诬告或者“挟私弹事者”要进行惩处,永乐年间,又从稳定社会秩序的目的出发,专门制定了《诬告法》,将“所诬重者从重论”作为严惩诬告的总原则。
想到这里,刘二娃不禁趴在地上不住后退,一边把求助似的目光投向四周。
可此时此刻,堂上所有的差官、衙役,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的木桩,只是默然静立着。而投向他的目光,却是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让人不安的陌生。
而头顶牌匾上那“明镜高悬”的字样,也仿佛化作了铁锤,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顶!
砸得他眼冒金星,更晕头转向。
“还有你们这些人!”梁铮霍地一抬头,冷电似的目光扫向那些出面指证的灾民,“我原以为天道不仁,灾祸连绵,见你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念在大家同为河南子民,好心好意施粥救济,可你们一个个诬良为盗,含血喷人,难道不知这等飞冤驾害、罗织构陷之事人能容天也不容!”
他说着,与他的控诉逐渐同调的,是那越来越阴冷地脸色。而他的脚步,更是随着一句一句地质问,而一步一步地逼退穷于防守的证人们。
“是他……是他教我说的。”
“是刘二娃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出面指证的。”
“是啊是啊,他还说事成之后再给二两。”
……
于是,各种各样众口铄金的证词,开始一句句地反射到了已经彻底崩溃在地的刘二娃的身上。
于是被逼到绝境的刘二娃突然生出了无穷的力气,“腾”地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们撒谎!你们撒……”
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只因为随着他这一下过于剧烈的举动,那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终于被彻底扯烂,而从中滚出了一锭一锭白花花地纹银。
大堂之上,顿时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一分钟……
二分钟……
三分钟……
所有的人只是用冷漠如冰一般的目光盯着刘二娃,仿佛要盯入他的骨髓一般。
只可惜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此刻的他,呆若木鸡瘫软地在那里,一双手无意识地伸向半空,都口中却依然梦呓一般念叨着:“挟私弹者,诬告反坐……挟私弹者,诬告反坐……”
而那原本还透露生气的眼瞳,如今也已经彻底丧失了光辉,剩下的只有近似于迷茫的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