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处逃散的虫蚁,一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石床上,十里的身子蠕动了两下,颇为艰难地爬起来,揉着眼睛转身。等瞧见是常乐时,喜出望外地跳下床,扑到常乐身上。
“夫人,你怎么来了?”
十里说完,抱着常乐便痛哭起来。
她之前最贫困的时候,也没像这回入牢这般凄惨。关键,她还是蒙冤受屈。憋了许久的情绪,如今像是找到了个发泄口。
常乐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一句话也没说,随着她的痛哭声,眼泪也是滚滚往外倾。
冬夏在旁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无泽禁不住伤怀,偏了偏头,不想去看这场面。
哭了好一会儿,十里觉得将心中的委屈和身上的痛都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抹着眼泪放开常乐,又哭又笑道:“夫人这是被解了禁足?”
“是。”常乐也擦去眼中的泪花,双手捧上她泛黄泛黑的脸。她一双灵动的像玻璃珠的眼睛也陷进了眼窝里。喉头如被开水烫过,勉强咽了咽口水,喑哑道,“不过才几日而已……”
“夫人莫哭,我这正好将身上的肥肉给去了。”十里咧着嘴角用脏兮兮的手将常乐的眼泪抹去,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黑印,一时哭笑不得,“这,真是不好意思,把夫人变成了大花猫。”
常乐同样擦去十里脸上的泪渍,露出一道道白净的皮肤,同样也是哭笑不得:“我也把你变成了大花猫。”
“哈哈哈。”十里被她逗乐,有些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夫人,你可有带些吃的来看我?这做牢饭的手艺,可不如我,把饭做得那叫一个难吃。夫人要是再嫌弃我做得不如千云酒楼,等会儿您就尝尝这牢饭是什么滋味儿。”
冬夏咂舌苦笑,也只有十里敢这么跟夫人说话了。
无泽之前的怜悯之情也收了起来,眸光中多了几丝笑意。
“你这是个正经丫鬟该说的话吗?”常乐弹了弹十里的额头,跟着她往石床走去,“还想请我吃牢饭,你也真够可以的。”
“我这叫不忘主子。”十里晃了晃脑袋,“对了,夫人你是怎么解的禁足?”
“太守要让我陪他参加个小宴。”常乐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她不是很想提那个渣男,“对了,你的屁股好了没?听说打了五十大板。”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十里笑了两下,突然表情一狠,“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十年后出去,我一定要亲自把那个花氏的屁股打开花!”
“十年那太久了。”常乐纠正道。
冬夏见她们如此光明正大地讨论报复花氏的事,有些担忧地叫了她们两声,眼神示意还有无泽在场。
“哎呀,没想到无泽大哥也能来啊。”十里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无泽,松开常乐的手,默默拿起冬夏放在一旁的食盒盖子。
看到无泽,就想到那天他助纣为虐,把她生拉硬拽着。重新回忆那个场景,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无泽见她神情不对,吞了口口水,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余光又见常乐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隐隐感觉事情不妙。
她们二人步步紧逼,无泽步步后退。直到身后一硌,撞上牢门木桩上。无泽知晓是无路可退,左右一看,门口离得不是很远。
还未挪上两步,十里“嘭”的一声将牢门关上。无泽紧张的心情跟着静了一瞬,下一刻,更加警惕。
眨眼间,十里举起盖子就扑了上来,嘴里还大喊着:“让你这个木头人拦我!”
无泽转身就逃,迎面又是一拳,生生地砸在他的肩膀上,耳边是常乐的大骂:“让你欺负我!”
他一脑门子的雾水,这事儿可跟他没半点关系!
还未反应过来,身后就是一盖子。
遭受前后夹击,无泽一时无奈,瞥了眼四周,飞身而起。像只壁虎一样,稳稳地扒在有着铁栅栏的小窗口上。
无泽松了口气,扭头便撞上两个双手掐腰的母老虎的凶目,咳了声,好言相劝。
“夫人,你们时间不多,还是不要浪费在属下身上了。”
常乐和十里盯着他,好一阵喘粗气。
冬夏在旁安安静静地将食物都摆好在桌子上,见他们两相僵持,便挽救场面道:“夫人,还是过来歇歇罢。”
不由得感叹,十里坐了牢,脾气比之前还爆了。难不成是破罐子破摔了?
常乐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瞥了眼无泽道:“你先下来,出去等我罢。”
“是!”
无泽干脆应声,手一松从窗户上落下来,脚底踩风,迅速闪了出去。
“今日我给你带了些千云酒楼的小菜,最近你夫人我又开始风光起来了。”常乐揉着十里的脑袋,将她带到小桌子前,向献宝一样炫耀,“你好好尝尝,记住这个味道,别再对自己的手艺盲目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