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炭笔。再铺上纸张,用青墨玉如意镇尺压在纸张边角。桌角还放着个青石罐。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常乐开始。
常乐起身到桌前,从怀里掏出帕子搁在画纸旁,顺手就打开了青石罐。
里面是一罐树脂调和的清漆。
这罐东西明显是为了保护炭画的。
抬眼正对上柳成言泰然自若的目光,她突感心情复杂,眸中更是多了几分戏谑。将盖子重新盖回罐子上,她伸手抓了枝炭笔,拿在手里把玩,苦笑看向柳成言。
“斋主,你这想学就及早告诉我啊,干嘛偷摸摸地自学?”
难怪这个柳成言万事好说话,原来早就觊觎她的技术。还在背地里偷偷调配保护液,想必炭画也照模照样的学过。
让人更生气的是,他居然能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求着让他学!
她的脸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丢光了。
柳成言镇定自若,从她手上拿过炭笔,眨眼笑道:“上次未来得及开口,这回,夫人不自己先提出来了?不知柳某自己钻研的保护脂,调的可还行?”
那双眼睛,何止是有星辰大海?还藏着说不清的黑色之地。发出的光,不仅耀眼,还很锐利。
常乐自知说不过他,却对他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柳斋主真的只是个书生?”
书生不都是书呆子吗?
一颗玲珑心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眼儿?
柳成言自我打量一番,反问道:“不像吗?”
“不像!”常乐咬牙切齿道。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认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她再说话就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在此之前,她得把件重要东西拿回来!
“你把我刚刚给你的戒指给我一下。”
柳成言一头雾水,从袖子里拿出戒指,还没来得及放在她伸出来的手里,她便一把夺了过去,怕被抢走似的迅速往怀里一塞。
末了,她还不放心地瞟了眼柳成言。
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交给他,还不知道他会搞什么鬼。
“还是不麻烦斋主了,我自己去当罢。”
“也好。夫人,这教授何时开始?”柳成言这下知晓她的意思,无奈摇头一笑,不紧不慢地提醒,“夫人跑出来,时间怕是也有限制。耽误了功夫,可就划不来了。”
常乐舔了舔嘴唇,双手叉腰,想办法扳回一城:“你都说我是教你,你是不是要改口唤我一声师父?”
“自然。既如此,不若柳某请个人来,咱们将这拜师礼给行全乎了?”柳成言很是真诚地询问常乐意见。
常乐却气得牙痒痒。
他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还提这种要求,明显就是故意怼她的。当初不该被他的外表所骗。
“拜师礼下次再说,咱们赶紧开始罢!”
柳成言恭敬道:“遵命。”
……
常乐出了净水巷,凭着记忆走了几条街巷后,迷了路。
正站在街道上发懵,前面的玉器行里出来一行人。
仔细瞧了瞧,可不就是十里。她身旁跟着无泽还有四个家卫。
“这都找了一个时辰。”无泽语气中满是压迫之意。
十里慌张地像只被猎人困住的小白兔:“夫人就说她是来这边看首饰的嘛。”
“你们终于过来了?”
声音一出,几人同时扭头看去,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太守夫人。
十里惊喜地跳起来,几步冲上去抱住常乐的胳膊,理直气壮地瞪向无泽:“我就说夫人在这边,没骗你们罢?”
“夫人。”无泽向常乐抱拳行礼,“夫人不是答应属下,在酒楼里等着吗?”
“不知道要在酒楼里等你们多久,我就把十里留着,先过来了。”常乐耸了耸肩道,“没想到,等你们等到天都黑了。走,回去罢。”
“是。”无泽无言以对,只能乖乖跟在后面。
十里却是不乐意,瞟了眼随在后面几步远的人,怨气冲天道:“夫人,你今天又是把我丢在酒楼,又是害我跑了几条街来寻。首饰,您看好了吗?”
她故意把人带到离八归斋有着几条街的地方转悠,就是希望能和办完事儿的常乐碰上。
幸好是碰上了,不然她就要被无泽给严刑拷打了。
到时候,她会不会招认,她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是常乐不要她在先。
常乐看她一眼,知她是问当戒指的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呢。”
“没?夫人,我腿都跑断了,您没看好?”十里泪眼朦胧,咬着嘴唇,紧紧抓着常乐的胳膊。只觉双腿发软,就要瘫倒在地。
遇见这种夫人,她是真的想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