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儿又多!一个能顶两个人来用,不,应该是顶三个人来用!只给一份的工钱!我还在这干着,我还叫不知足啊!你也太委屈我了吧!”
胖子说完,用手胡乱抹了一下油嘴,看了林陈一眼,又转过脸伸着脖子,喊道:“老板,再给来碗粥!”
“好嘞!”
店主人一边忙着手头的活儿,一边应和着。
“再招点人嘛,这不简单!是不是你们老板心太黑,只想让人干活,不想多出钱啊!”林陈问。
“也不是!招人,这谁不知道!可招的人,干不了多长,就跑了!”
胖子拿起醋瓶子,给自己的肉饼上洒上了醋。
“给的钱少?为什么不干了啊?”林陈不解的问。
胖子看了林陈一眼,夹了块肉饼放进自己的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
“还是拖欠大家的工钱?”
“以前是拖过工钱,现在上面管的严了,他们也不敢了!你没注意现在新闻里一天到晚都在喊不能拖扣农民工兄弟的工资嘛!我们算农民工,兄弟不兄弟的,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其实用不着跟我们拉亲近,谁都不容易,你说是吧!像我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外面干苦力,挣的不就是个辛苦钱!谁不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真真实实地把工钱给了就行了,是不是这个理儿!现在,上面盯得紧了,他们不敢拖欠了,还给大家加工钱。”
“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嘛?大家为什么还要走啊?”
粥有些烫嘴,林陈端着碗,轻轻吹着。
“嗯!人是来了,可很多做工一段时间就不干了,大多是到了年底,结清工钱,走了就不回来了,还有上次你见过的那个高个儿,技术工,还记得他吧?”
“当然记得!那小子看着猴儿精猴儿精的!怎么?他也不干了?”
“你的眼光不错!那小子是精!他比我挣得多,他技术好,在俺们队算是吃香的!可是,他也待不住,这两天也撺腾我,说这儿不能久待,要我和他一起跑运输去!”
“跑运输更累!也不轻松啊!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因为给的钱少?或许是人各有志吧!”
林陈放下了筷子,好奇地问。
“哼!他有啥志!和我一样,也是吃饱了混天黑的!”
林陈眨着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胖子,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点了点头,用筷子轻敲了一下桌面。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干烦了!也是,又是砖头水泥,又是灰尘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干活累不说,生活也单调!没有商场,没有电影院,没有娱乐场所,甚至连个网吧都找不到!要是我,我也干不长!”
胖子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林陈说:“兄弟,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们不比你们文化人儿,有本事!所以有本钱挑三拣四的,我们就是干粗活的,在哪儿不都是干啊!”
“对啊!那大家都为什么要离开呢?”
胖子向前凑了凑身子,声音更低地说道:“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咱们这儿的邪气重的事儿嘛!”
“嗯!上次,你们说工地挖出了棺材!是不是又挖出棺材了?”
“那算什么!咱们这儿时不时地就能挖出棺材!”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儿?”
“好几起!随便给你举个例子,就上周的事儿,那天,我和另外三个工友在工棚里吃饭,我们的午餐就是队里给大家订的盒饭,你也知道,我们工棚,就那么点儿的地方,大家拿了自己的盒饭,自己找地方去吃,通常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吃。大家吃着,聊着,突然有人就说,桌子上怎么多出了一个碗?大家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正中的位置,确实多出了一个破碗!带着土的,边儿都破了,有那么点花纹的老旧样式的瓷碗!没有一个人承认那碗是自己的!大家都莫名其妙!凭空冒出个破碗,你说这事儿邪不邪!”
“可能是有什么人放在那里,你们没注意吧!”
“怎么会!那桌子就在我们的眼睛底下,我们四个大活人!八只眼睛!还看不见桌子上原本有没有一个碗啊!”
“那你们怎么处理掉的那只碗?”
“这还不简单,扔了!”
“扔了可惜啊!洗洗还能用啊!”林陈不无遗憾地说。
胖子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兄弟,你就缺这个破碗啊!你不知道咱这里以前是乱坟岗子嘛!这破碗更像是被人摆放在坟前,放贡品用的!你还要啊!你不觉得膈应啊!”
林陈抿了抿唇,从桌上的纸盒子里抽了张餐巾纸,擦干净了自己的油嘴,看着胖子。
“还是你有经验!我怎么没想到呢!要按你这么说,这来路不明的破碗是挺膈应人的!但,我觉得,你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
胖子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夹了个小咸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猜测,也不是凭空猜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林陈睁大了眼,说:“不就是个破碗嘛!还能复杂到哪里去!”
见林陈一脸的好奇神情,胖子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咱们这里是真的闹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