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离江南之地,说近不近,但绝对不远。
唐玥数着红豆算日子,垂眸看着白黎刚送来的信,没有署名,也没有信。黄褐色的信封里只装了忍冬,唐玥拆开时还愣了一瞬,转眼明白了他的心思,却又哭笑不得。她在这边殚精竭虑的给他筹谋回京的路线,他到还有心思玩儿这些,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姑娘,主子这是什么意思?”风铃委实猜不透主子们的玲珑心窍,只是单纯觉得这是味药材,又皱眉思索“可是江南一带缺了忍冬这味药?”
唐玥暗笑“那你说江南一带战局如何?”
风铃思索了一瞬,眨眼便回“姓方的是个不错的将领,和主子周旋了好些日子,只是陛下大军到了之后,短短两天,已然成了困守之势。”
“他倒是想拿百姓威胁陛下,不过被手下军师劝住了,如今困守一地。”
唐玥微一思索,她虽不懂行兵打战,却也知道为将者若拿百姓做筹码威胁对方,只怕首先反他的就是他手底下的士兵了。
这个姓方的……是被逼到了绝路?
“安弦做了什么?”
“主子只是提议陛下派遣使者说,只诛首恶,余者不论罪,到如今应该有七八天了,那姓方的已经自乱阵脚了。想来江南的事不久便回尘埃落定。”风铃说得笃定,不是基于她对战局的了解,而是因为她相信自家主子。
“这样啊……”唐玥本能的觉得白黎不应该在江南待得太久,她想让这战局尽快结束或者让白黎尽快回京,贺王那边根据之前的消息,已经在加紧筹划了,贺王要是继位,只怕是容不得重光的,连带着唐家,平王府也要倒台,谁让这两家挡了他的路?
平王府……唐玥喟叹,那可是和唐家一样妥妥的帝党,定然是要护佑重光殿下登基的。
既然白黎心有余力,唐玥自然也不矫情了。
忍冬……不就是并蒂的谜底吗?唐玥淡笑吩咐“去拿一株当归放信封里,送去给你家主子。”
风铃一怔,想问什么,又在看到唐玥眼底清盈盈的光时止住了话头,很久没见到姑娘这么开心了,只低头离去,唤杨柳近身伺候。
当归,当归。
白黎收到信时,立时便笑了,他的阿玥果然懂他,并蒂半夏,她便直接回当归,一点都不像其他俗人,扭捏得不成样,心里也是一阵慰贴,还是他的阿玥好啊!
“笑得这么猥琐,啧。”夙无星本能的开口刺儿他“可别是背着阿玥在外面有了什么莺莺燕燕吧。”说到莺莺燕燕,夙无星大人充分发挥作为一个司天监老大应该有的水平,八卦业务杠杠的!白黎本来就生得风流,走路上不笑也能引来无数香囊的那种,这次来江南还顺手捞了个为国为民的少年英雄的名头,那些江南女子虽不如北地女子来得爽朗直白,可每日借故在县衙面前路过的那也不少,更是有不少人直接侯在白黎回来的路上。
皇帝大军来了,白黎时常军营和梧州两头跑。
白黎撩了下眼皮子凉幽幽的打击人“不好意思,这啊就是阿玥送来的信。”
夙无星一时语塞。
金乌西去,月兔东来,日子渐走。
这日,唐玥正翻了本游记在看,旁边杨柳打着风,日子悠闲得紧,听得宫女说曦嫔来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了不同往日装扮的曦嫔这才回味得一二滋味,拧起了眉头。
“出什么事了?”唐玥发问,杨柳是个聪明且衷心的丫鬟,听自家姑娘这语调就是要谈正事的样子,自觉的出了门去望风了。
曦嫔今日打扮不同以往,虽然比不上她的冠服,但一举一动行走坐卧无一不彰显此人的威仪,哪怕是一个眼风,那也是带着冰霜的。
水红色云霏妆花缎的锦衣,下着藕色海棠戏蝶绮云裙,外罩一层银纹蚕丝纱衣,墨发挽成堕马髻,戴了她寻常不喜的三尾凤冠,一侧用朱色缕金海棠步摇簪住,另一侧簪同色嵌宝石的流云金阙百芳扁方。
曦嫔素来不喜浓重,且好玉石,喜其五德,今日这般反常,其中还有皇帝赏赐去的物件儿,只怕事态严重。
“皇帝受了重伤。”曦嫔面不改色,似乎这句话于他们所有人而言都无足轻重一般。
唐玥只觉得自己心似乎漏了一拍,有这一天终于到了的感觉“原因呢?”她可不希望皇帝的死和白黎等人扯上关系。
曦嫔划过一抹讽刺的笑“姓方的被骠骑营那个叫江辙的一箭射在了腰上,皇帝大喜之下转头与身边的内侍说话,谁知道那姓方的还有余力打算拉皇帝下马,他临死朝着皇帝射了一箭,江辙虽然及时把皇帝拉开,但因为在马上,并不方便,皇帝手臂被划伤了,巧的是那箭上淬了毒。”
“也就是说姓方的早有这个打算?只是没逮着机会?”唐玥挑眉“那这些事应该和白黎没关系吧。”
说打底,姓方的和皇帝之间再怎么闹腾和她也没关系。
曦嫔扬了扬红唇,眉眼里流转着惑人的光彩“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