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姑娘来了。”大长公主府外,一位嬷嬷亲切的将唐玥迎进门,因着唐玥与白黎之事虽是先帝定下,但大长公主也是亲自见过人的,心里对这个孙媳妇甚是满意,故而身旁的嬷嬷自然也是十分周到的,自然不称其为郡主,而是更亲昵的玥姑娘。
“家中事多,拖到今日才来给大长公主请安,还望大长公主别怪罪才好。”唐玥低眉顺眼,衣衫打扮不似上午那般锦翠,只松松挽了发髻,拿玉兰簪簪上,留下几缕温柔且柔顺的碎发,说得又是温柔小意,恰逢一风盈袖过来,越发有弱不胜衣之态。倒叫那嬷嬷不知出了什么事,疑惑满腹。
这位郡主也是少有的伶俐人儿,京中……最近有变故吗?
心头一颤儿,越发不敢慢待,只说道“王爷公务繁忙常年奔波在外,这些年来能来看大长公主的时候越来越少,便是来,也多是夜深之时,又不好打扰大长公主休息,只能微微在门外候一时,便去了。姑娘能来,想来大长公主是十分开心的。”
想了想又略小声添了一句“人老了,越发浅眠。自王爷接了锦衣卫都指挥使之职后,大长公主常半夜惊醒,忧心王爷安危,姑娘若是得空,多来陪陪大长公主,以宽她心。”
唐玥自然无有不应,“天气渐热,大长公主毕竟上了年纪,还要劳烦嬷嬷多照看照看,可别贪凉,多用了冰。这次出宫,本就是禀了太后娘娘要为大长公主和家中祖母庆生的,自然以长辈为重。”
“只是来得多了,嬷嬷可别恼我。”唐玥低低笑道,刻丝白绢扇底儿的紫汤荷花湘妃竹宫扇微微遮着面容,于墨色碎发之间露出盈盈如水眼眸,娇弱如江南之烟,一吹便散,更叫人心生怜意。
“怎会!”嬷嬷佯装嗔怪了一句,心下更是感慨,难怪叫王爷放在心尖上了,如此美人,如何叫人不放在心尖儿,捧在手上?
曲折凉亭送风,绕过花树垂枝,曼曼青萝生处,才是大长公主的正院。
唐玥匆匆瞄了一眼,果真翠竹幽深,更添幽静。
公主府上伺候的多是如嬷嬷这般的老人,或有部分总角女童,天真烂漫,极为招人喜欢。
困在此地这么多年,大长公主也是寂寞的吧。
大长公主已经诵完佛经,正搬了椅子坐在花树下懒散的晒着太阳,前有几个豆蔻年华衣着鹅黄色裙衫的丫鬟在斗草。
这个说我有观音柳,那个说我有罗汉松,这个又道金盏草,拿个拿出了玉簪花来对。
唐玥微微侧头,看着他们,并不上前,面上已带了浅浅笑意,却很干净,眼底纯明。
“姑娘――”那嬷嬷轻声唤。
唐玥喟叹,她归来时,已无这般玩闹心思,后来步步为营,人前欢笑,人后算计,更是没了这样的天真之态。
“走吧。”唐玥上前,给大长公主请安。
风盈盈来,摇落花叶簌簌,玉白琼花飞舞如雪,一时间倒似仙境。
“你来了。”大长公主道,唇畔笑意清浅,眼中却如羊脂玉润。
“见过郡主。”那边几个丫头也停了斗草,过来请安。
都是些年纪小,天真烂漫的找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这位未来的平王妃,有些好奇的抬头悄看,无辜又单纯。
“你们先下去吧。”大长公主挥手让丫鬟退了出去,嬷嬷亲自拿了建盏过来。
“还是大长公主这里讲究。”唐玥赞了一句,赏这敛口建盏,是一银蓝兔豪,唐玥舒眉微声语“东山石上茶,鹰爪初脱韝,雪落红丝磑,香动银毫瓯。”
大长公主淡笑“你倒是博闻强识。”
唐玥面色微红羞涩摇头“唐玥献丑了。”
待嬷嬷退下,大长公主才微微蹙眉低声问道“安弦去了何处?”
唐玥微讶,摸不清这是何意,只打着太极“唐玥不明白,王爷不是去处理公务了吗?”
“安弦,是去了江南对吧!”大长公主勾唇笑意转冷,眼角弧度冷冽,如刀子寸寸刮骨,叫人难受。
“江南……有什么不妥吗?”唐玥果断装傻,长辈是这世界上最难对付的一类人,压着一个孝字就能训得你狗血淋头!偏偏还不能顶嘴,讲道理人家说你无理取闹,真要是气着了,满大街都能传你不孝!典型的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捧着……
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装傻吧。白黎的长辈,还是他才搞得定。
大长公主淡淡瞥了一眼唐玥,那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微微使唐玥有些不适,“有没有不妥,你不知道?”她心知肚明,这两个小的没一个省心!竟是些会招惹事儿的!一个比一个胆子大,也不知道随了谁!
唐玥默然喝茶,不敢言语。
“江南的事,我这个老婆子虽然常年不出门,总还是知道些的。怎么,你们真把我当睁眼瞎了?”大长公主言含讽刺,眼角眉梢一层冷一层冽一层霜,一层刀一层剑又一层针的,夹枪带棒这么一来,让唐玥还真有些束手无措。
“大长公主自然非等闲之辈,只是安弦去往何处,做何等事皆非你我妇孺之辈能决断的。大长公主心知肚明这是谁的手作,缘何要迁怒于我。”唐玥放下茶盏,这建盏虽美,茶水却不好,“莫非当真在挑软柿子了?”
唐玥敬这位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