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南北,行人匆匆,一袭绿袍酣睡泥潭中,不知身在何处,魂归何处。
这里是洛城的北道,小小少年徒步走了四天,却依旧没有走出这条被乞丐所盘踞的商道,道上车水马龙,偶有停车下来歇脚的贵公子们,于初阳的光芒下眺望着四方,轻叹一声那天地美好。
青天白日散去,光明万丈,星辉大地。
只是那杂草丛中的绿袍少年,他们真的看不见吗。
或许吧。但若是不出意外,那一身绿袍的少年便要病死在这纷扰的土堆旁了。
浪者,这是文人墨汁汇聚了浪漫、凄苦和忧郁的最华美的一笔。
不同于乞丐,他们厌世,离开了金字塔,将生命放逐。
不同于隐士,他们热血激情,出鞘世间不平,迎接黑暗,被折磨成了一粒芝麻。
这才是浪人。死在天地间,浪迹天涯路。
不褒不贬,却着实可悲。
轩禅睁开明灭的双眸,手指陷入泥土中,良久,一口衰落死气吐出,围绕周身久久不散。
鲸鱼说了,天骄才是最容易死的。因为他们要么没有信仰,要么信仰虚无。
时间久了,便想去死了。
天骄不出三年便是少年,出了十七便是尸体。活腻歪了。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去死一死了。
无力感,虚无且空荡,天上楼阁般没有支撑,没有地基,没有所谓,没有所爱,没有执着,活着像是一团无形的空气。
这种状态,像极了天骄羽化之前的模样。不过天骄们是什么都有了,而他,是想有却无能为力。虽说都是无欲无求的状态,但总归是不甘心呢。
少年嘲讽一笑,含着一口腥血昏睡了过去,这一瞬间他不想动弹,就这么保持着神智模糊的状态,瘫软在泥地里。
裹紧绿袍,血液缩紧,衣领收缩、压迫着血管,窒息感慢慢临近肉身,少年突兀地睁开猩红的双眸,面露狰狞,眼前的视界开始昏暗、颠倒,轩禅煎熬地吐息着,厚重的鼻息压抑在苍白的皮肤之上,泛起些许红点,苍白的嘴唇破开,于唇线处渗透出丝丝淡红色的血液,清泪灼烧着眼眸,像是一把用于切割尸身的刀,无情且麻木,只顾分割。
疼痛感蔓延开来,绿袍少年趴在地上,平成了一张白纸。
看样子,大约是命不长久了。
春风吹拂,誓要将那尸身变做化肥,而那少年,仅仅只是本能地挣扎着。
他还没有做好迎接未来的准备。
甚至是这一刻的生死都不愿在乎,好像这一切本就与自己无关一般。
绿袍少年伏于大地之上,头顶烈阳煌煌,正义,伟岸,橙红炽热的身躯高悬天际俯视大地,像极了一位身披神圣战甲的帝皇,头戴冠,着黄袍,神情威严,身形不动如山,手握世间秩序,审判着下方的囚徒,整片天地间矗立有排排兵甲,威严浩荡。
天宫的宝相。
身披蓝黑色长袍的执法者垂首,闭目。
洛城的北道在一般人眼里是一个模样,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样子。
七方大势力齐聚,维系着这被彼岸打破的罐子,各有所图。
这事执法殿管不了。
他来,也不过是有一少年就此事申请了执法殿的仲裁罢了。
执法少年闭目,不动如山,北道匆忙,少年如激流旁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