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国家。
——近百年以内,国土内有六个主要人种,四种语言,三种主要宗教。
不光如此,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它在八十年里经过了十七次不同的分裂、重组、更名、公决、自治加盟、解体。
战争偶有发生,武装冲突数不胜数。
它叫做南斯拉夫,国花为桃花。
是【斯尼雅(snia)?普拉克(plucky)】的故乡。
……
……
厅堂中,玲希与侍者普拉克遥而向望。
男士身影笔直,手中持有一并伊丽莎白剑,也称“轻剑”,剑分两刃,全长不超过一百一十厘米,是西洋剑中最轻巧,速度最快的兵器。
女士身侧环绕着二十余把阔刃短剑,栋细刃宽,除手中一口墨宝黑锋以外,飞行道具的剑尖直指侍者,蓄势待发。
“让开……”玲希冷冷地说:“不然你会受伤。”
普拉克巍然不动眼神坚毅,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他单手持剑,扔掉了无用枪械,空出来的左手架在眼侧,五指在为剑路做人造的准心。
意思是【多说无益,放马过来】。
玲希以手中神兵为引,拨荡着身侧的无情钢铁。
叮——
一把飞剑作为试探攻击射出。
见普拉克手中寒光掠过,花剑匿于一线,宛如黄蜂毒刺,精确地捅中了目标,让普拉克逃过一劫。
“好大的力气呀……真是个难题。”普拉克手里的花剑发出响亮的嗡鸣,因为突然牵动肌肉,右臂的礼服长袖迸出线头。
“你的魂威很特别。”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普拉克重整颓势,重新挺直了身子。“是操纵重力的能力吗?不……与其说是重力,不如说是引力,你能操纵多大的引力呢?从总务的手臂来看,在你做出防御时,就无法伤害我,那么在你透露杀心时,必然会卸下防御。”
他的持剑站姿很特别,在东方,习武之人大多以四平马左前右后的正架来调动双腿与下半身的力量,可是他的【直立站姿】完全放弃了下身的力气,单以上半身的腰肢与手臂来迎敌。
“没有杀心的剑,也刺不穿我的心,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对手。”普拉克挥剑在虚画,划出五角星的图案。
他在向玲希示威挑衅。
“想要伤害总务,首先得过我这关。”
玲希眼神凛然,根本就不想与对方做太多纠缠。此时此刻,她只想逮住乔木这个贼首。
唰——
手中墨宝抛出!剑锋贴着普拉克的发丝擦过,钉在他身后的名画上。
普拉克稍有迟疑,他未曾做任何闪避。
——是王小姐打偏了吗?
金装大门突然大开,玲希踏着迅捷的步子,仿佛失去了【体重】,浑身的破烂衣装轻飘飘的。她一个滑铲钻下餐桌,抱着阿西要往门外跑!
她的目标可不是和普拉克胡搅蛮缠,如果窗户走不通,大不了从回廊天井跳下去!
普拉克刚想动身,眼前明晃晃的二十来把利刃调转刃尖,仿佛受到了黑锋墨宝的牵引,单以浑圆的剑柄直撞而来!
“糟糕……”
普拉克眼神频频闪动,瞳孔焦点盯住了这些斑驳纷飞的剑柄沉锤,一瞬间……
花剑开出了一朵五瓣桃花。
金铁交击之时发出清脆的厉鸣。
星火与燥汗泼洒在窗户的碎玻璃上,他在接下半数飞行道具时目标换成了身后墙壁上的黑锋短剑。
普拉克以腿撩勾踢走了古怪的黑剑,又看剩余的七八柄凡铁钝钢跟着这口利刃调转方向,朝大门射去。
玲希一个刹车,鼻尖发凉,一手抱住小犀牛,一手虚握,收回了法器,避开剑锋往门外钻。
在门缝里,玲希朝内看,眼神中透着不屑与张扬。
她对普拉克念叨着:“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咚——
大门死死关上,复杂的机关齿轮嵌合声响起。普拉克赶去开门追击时,居然直接将门把手给拧了下来。
“不妙啊……总务,真的很不妙啊……这回不止是很难【杀死】了,也很难【阻击】。”
他别过头,朝窗户跑去,往外轻轻一跃。身处二十余米的半空,普拉克展现了良好的身体素质,一手挂住墙体外围的铜杆旗杆,以剑敲破珍宝馆四楼的彩玻璃窗户,翻进了下一层。
他窥见窗外花圃小道上的血迹,嘴上有埋怨,心头有担忧。
“总务,你早该锻炼锻炼身体了,也不肯多听我一句……每次都搞得头破血流,算什么样子嘛。”
紧接着,冲向大门,往内廊的天井楼梯看去。
王小姐失去了引力的束缚,在门楼房柱之间以极快的速度飘向一楼,飘向出口。
“好不容易抓住的约会对象,怎么可能让你轻易跑掉……”普拉克翻过护栏,抓着彩旗一路跳往吊灯,易碎的金属吊钩可承受不住他一米八八的健美体态,在刹那间往下落去。
他撞在二楼的浮雕画上,用手中轻剑做着缓冲,对准玲希直冲而来的身影,瞄住王小姐的后心,使剑往下直刺,以故乡的斯诺文尼亚语呼喊着魂威之名!
“dolgo?ivostbreskev!”
【百寿蟠桃!】
玲希猛然甩出黑剑,借着反作用力将身体向一侧腾挪偏转。
轻剑轰进大理石地板中,碎成了一片片飞星铁梭。
那一瞬间,时间都变慢了。
碎铁上生长出片片花叶,一朵朵五瓣白花张合不定,直冲玲希怀中幼兽而来!
丫头两眼一闭,蜷身缩成一团,紧紧把阿西抱在怀里,要护住阿西,对比隔壁叶老板的做法,穷奇简直像是捡来的。
纯白的幼嫩花叶划过玲希的皮肤,留下一道道高温发红的印子,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身上留了烫伤,皮肤下毛细血管的血液和组织液也迸出体表,多了七八处淤红的疤痕。
直至数十枚桃花射去远方,普拉克扔掉花剑的烂剑柄,从大厅骑士盔甲的剑鞘中拿来一口双手十字剑,重整旗鼓。
玲希从烫伤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她撕下束腰,将小犀牛背在身后,重新审视着这位难缠的敌人。
普拉克双手持剑,佝身前探,架势也变了。
“王小姐,我收到的命令是【杀死】你。请你尊重我这个杀手。”
玲希吐着舌头:“你第一次当杀手吗?”
“确实是第一次,我以前是个雇佣兵。是无国界的军队,收钱,拿到武器,然后打仗。”普拉克解释道:“和你们一样,你们也是收钱,然后杀人对吗?”
玲希举剑应敌,小肚腩上的赘肉没了束腰的修饰,在肆意地放飞自我,“我现在要去抓捕罪犯,才不一样呐,不是什么杀手。”
“在战场上没有罪犯。”普拉克一动不动,死死看住大门:“每个人都是杀手,或者说,每个人都是罪犯。总务给我选了个强敌呀……但是雇佣兵干的活,得以弱胜强。”
“为什么要帮他?他到底怎么你啦?是给你钱了?还是你吃他家大米了?”玲希质问道:“有什么恩情能让你拼上性命呀!?”
普拉克接过话茬,说着拖延时间的场面话。
“我从小被人口贩子卖去佣兵公司,在欧非中东的各个战场上吃人血拌饭,时常能看见战场上游离恸哭的亡灵,久而久之,这种日子宛如炼狱,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直到我遇见了总务。”
“然后你就找到了合情合理的杀手执照吗?”玲希奋力掷剑!
铛——
“当然不是……”普拉克振臂驱刃挡下飞剑,手中的兵刃在受到玲希的魂威牵引之时,他壮硕的身体也无法与通天兽的神力相抗,被十字剑扯向一侧。
玲希动了,朝着空门大开的出口跑去!
“他给我指明了命运的道路……”普拉克被十字剑的巨力牵扯,跌倒在地,他呢喃着:“我们击剑,赏花,品茶……他用人类体征为我找出了故乡,它现在的名讳叫做斯洛文尼亚,又用南斯拉夫国旗上的五芒星,点明了我的魂威,他让我看见了多姿多彩的人生……浪漫又独特的奇妙人生。”
玲希兀然警觉,右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