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当即退到影棚大门处,一手拿住门栓,踩着新郎官的大衣,大声呼喊着孟南柯的大名。
——这是陕西陕北一带的土方喊魂法。
三声“孟南柯”喊完。
这下拥有灵视的几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从白红涛的七窍中冒出了一抹白烟。
烟雾慢慢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涛涛子身边。
是孟南柯吗?
就是新娘子本人吗?
哥几个也没见过这位新娘的模样呀,又怎么敢轻易下判断?
叶北连忙跑到昏昏沉沉的白红涛身边,附耳问道。
“是阿柯吗?”
白红涛稍稍来了精神,闭目沉思,脑中的形象也跟着“阿柯”二字来回变幻。
身旁的白色虚影突然变成了一条狗。
变成了【柯基】。
“不是这个阿柯呀!”叶北急得额头冒汗:“神他妈柯基!你老婆是犬科动物啊?我问的是你心中貌美如花的阿柯啊!”
穷奇自然不会放过这次精神攻击的机会:“你老婆才是犬科动物。”
叶北也懒得搭理主子。
涛涛子皱着眉,听见“老婆”二字时,身边的虚影化作了一个葫芦。
得了,这厮已经把酒葫芦当做老婆了。
叶北连忙改口:“是【梦想】,快快快,想想你的梦!”
话音刚落。
身侧虚幻的雾影在刹那间凝结成形。
一根根丝线来回穿梭,纺出了孟南柯的真容。
白红涛也彻底昏死过去,陷入了梦境。
刹那间,在场之人惊得目瞪口呆。
原因无他,孟南柯的样子难用三言两语来形容。
她穿着一身黄袍,衣袍上有道家经文做点缀,细看是分说桑、麻、棉、竹四物的格物织造技术经。
看上去二十岁出头,容貌说不上多出众,但有一种超凡脱俗之感,头发束成了随云髻,端庄得体,手中持有一枚银梭,用来给纺织材料杀毒。
这哪里是鬼魂?分明就是黄母的行头,是管纺织的神明。
她一手比着嘴唇,要几个客人噤声,轻轻抚着涛涛子的额头,给爱人擦去点点冷汗,悄悄指着叶北手里的相机。
“要……拍照?”叶北这才反应过来。
南柯姑娘点点头,一句话都不肯说,手一挥,便为自己换上了一身西式婚礼中的白婚纱,丝质顺滑柔软,是蚕丝所制。
叶北对着【灵异现象】的两位主人公猛按快门。
等涛涛子醒来时,身侧的神明幻象也不见了。
如一禅师摸着大光头,依然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穷奇也没见过这种稀奇事呀,挠着锦毛鼠的脑袋作困顿不解的模样。
涛涛子问:“拍完了?”
叶先生笑嘻嘻地点点头。
“嗯呐!”
这【嗯呐】是拍到了还是没拍到呀?
白红涛接走叶北手里递来的相片,一张张慢慢看过去……
第一张,是涛涛子孤身一人入镜。
第二张,便是虚影相伴左右。
第三张,是小柯基舔着涛涛子的手背,在摇尾巴。
直到第四张……
他的身侧,坐着一位新娘。
新娘子两手捂着裙摆,坐在熟睡的新郎身边,大大方方,笑中有泪。
紧接着是第五张。
白红涛换了一身唐装,新娘披上了红盖头,换上凤披霞冠,朝镜头比着v字手。
第六张。
新郎身上换了套苏格兰裙,新娘则是一身帅气的男装礼服,趁新郎熟睡时,悄悄刮着他的鼻梁,透着股调皮劲。
第七张。
这回不光衣服换了,连背景都换了。
在一间小教室里,新郎靠在大讲台边上偷偷睡觉,新娘坐在讲台的石墩子边,两人都换上了校服。
还有更多的……更多的回忆和梦。
“我……”
白红涛一开始只是想试试。
但是没想到【试试】,居然变成了【真实】。
一时间,他看着几个天枢来的伙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变成了一句通用俗话。
最后一张照片。
是小阿柯抱着电吉他,要往熟睡的新郎官脑袋上招呼的一幕。
涛涛子紧紧抱住了茶茶子,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可太rock了!艹你大爷的!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