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坐舰上:
马德胜胸前已经中了一箭,涂熙才正抱着马德胜痛哭,马德胜艰难地说:
“熙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命令你接替指挥。
先把烧着的船帆丢进海里,那个东西有桐油,烧起来太快,晚上片时,全船都要烧起来了。
然后你马上去上人那里,听从吩咐,一定要保护好上人。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赏赐,就给兄弟们”
话音未落,头已经歪在一边。
涂熙才满腔有滔天的怒意,两只眼睛都红了起来,大声吼叫起来:
“全体玄义卫,现在听从我指挥;
一队立刻监视底舱操桨,但有异动,先行格杀;
二队控制一层甲板,安排刀盾手;
三队把着火的船帆砍断,用撑杆和长矛挑到海里;
四队随我布控,保护船舱;
水鬼营马上到船底清理隐患。
现在,我命令,全体禁卫、宫女、内侍,立刻原地蹲下,把武器扔出来。”
话音落处,几个亲兵立刻边跑边重复口令。
上层船舱甲板,四队衣服上绣着“玄义”字样的兵丁,抢占有利位置,并且开始推搡,让禁卫、宫女和内侍都蹲下来。
周文英、张世杰、陆秀夫事出仓促,现在看到这种情况,也只好苦笑一下,内侍里面居然出了伪元的奸细,想来,不是被重金购买,那就是早有潜伏,也可能两者都有。
现在一个杨钰除了问题,刚才的禁军之中,有多少是被渗透或者收买的,也说不好。
接着,涂熙才跑过来,对周文英抱拳说道:
“周总管,事情蹊跷,末将临危受命,总要确保万全,请诸位大人的亲兵,解下佩刀。放在脚下即可。末将现在就去请示上人示下。来人,伺候几位大人,只要他们不动刀,一切好生服侍。”
涂熙才留下一伍亲兵,然后迅速奔向林夕,大声说道:“秉上人,玄义卫代指挥涂熙才听候差遣。”
林夕心里翻腾不已,百感交集,大宋的忠烈,与斗争的残酷,远超过他的想象,其实,无论是杨钰叛变或者杨钰原来就是卧底,现在都已经不那么重要,既然太后身边的内侍中,都有这种可能,大宋的军队漏成什么样的筛子,那还用说嘛?
不过,现在的任务首先是活下去,林夕觉得穿越那天的风险,又出现了,而且更加波谲云诡(注:音bojuéyungui,意思是好像云彩和水波那样,形态不可捉摸,多形容事物变幻莫测。语出扬雄《甘泉赋》于是大厦云谲波诡,摧嗺而成观)。
林夕叹了一口气,说道:“涂指挥,指挥甚是精当,你且安排人搜检一番,我要与诸位大人议事。把死难兄弟们先安置一下,让苏医官带人救治。”
涂熙才赶紧拱手:“全凭上人做主。”接着就安排工作。
林夕接着对张世杰、陆秀夫、周文英说:“三位大人,随我内舱议事吧。”
张世杰说:“上人,现在陛下安危第一,容老夫等现在就安排。”
林夕想了一下,说:“如此也好。”
张世杰对周文英说:“文英贤侄,我们现在需要速速返回中枢,立刻安排救援陛下呀。”
周文英转身对林夕说:“上人,请安排我们马上上海鳅船吧。”
林夕对涂熙才说:“照着太傅和总管的话办。”
游艇上,杨钰和梢头布日固德和碇工哈丹巴特尔分站在一起,意气风发,布日固德说:“杨钰大人,这是哈丹巴特尔,是可汗陛下的亲卫。”
杨钰叫一声“安达,我在宋朝这里呆了十二年,现在好了,终于能够回到草原的家了。”
哈丹巴特尔说:“好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劫持伪宋小皇帝的?”
杨钰说:“还不是布日固德艺高人胆大!其实我今天也是冒险,你们不知道,本来,再过几天,清水没有了,宋朝将士只要内部发生哄抢争斗,届时,我可以趁乱刺死那个杨太后,嫁祸给其他人,引起紧张气氛,就能命令禁卫,带着小皇帝逃命,小皇帝逃命的方案,我们都是知道的,是大海鳅船转到小海鳅船,最后乘坐无影舟,无影舟虽然非常快速,但是有个缺点,不能到达很远的地方,物资极少,如果我押船,只要等到桨手的力气耗尽的时候,十个脱力的桨手,一刺就死,那个时候,我只要燃放焰火,就能生擒小皇帝,小皇帝在手,必然有印信,用印信盖章在降书上,大部分宋兵,一定会投降,普通士兵,只要遣散回去务农,战将整编打散,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只是你们不知道,前天从两军阵前,无缘无故逃出来一个水客,几乎伤重不治,不成想,只有一夜的功夫,不仅死里逃生,而且还制造了煮海神釜,最关键的,好像还有把握,能够制造些什么,击破蒙古大军。
他们新建了玄义庐和玄义卫,我看不像是假的。
便知道,事情已经不再掌控了。
虽然我现在基本掌管后宫和皇帝陛下的主要事务,但是禁军本身并不归我管辖。
我也很是焦急,如果周文英和张世杰两个匹夫都在,我们是肯定劫持不了小皇帝的,只能等待我大元军队攻入宋军阵内,事情紧急,且他们无法保全,只能启动逃命方案。
我一听布日固德的话,就觉得有蹊跷。”
布日固德说:“这到时稀奇了,你怎么觉得蹊跷,我当时骗过了禁军和”
杨钰说:“布日固德的话,粗听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还表现了司马统制的精明。但是禁军并不很了解司马统制,司马统制下面的人,是很能干,据说有十三太保,但是他们都不是胆大包天的人。布日固德的话,我听到的意思是,他告诉我,蒙古大军已经派了很多人,嵌入了宋兵的防御内圈,还有很多水鬼,水鬼守住了秘密,并且将要用很多无影舟来劫持小皇帝。如果用无影舟劫持小皇帝,那么就一定要有其他大一点的船来接力。所以”
杨钰便说,便把眼睛瞪向布日固德,铮铮看了三息的功夫,然后说:“我瞪着眼睛看布日固德,那个时候自称布有德,足有三息之久。”
杨钰右转向哈丹巴特尔,笑了笑说:“你们在宋军里面呆了很久,你们见过一个普通小军官,在面对宋军上官的时候,敢于直接对视很久的人嘛?”
哈丹巴特尔狂笑起来:“没有,确实没有,我因为这个被鞭打过不下二十次,我才记住这个事情。宋人自称礼仪之邦,居然连眼睛对眼睛,都没有勇气,他们以为自己还是野狼年轻的时候,不,他们只是已经快要死掉的头狼,再也不能用眼神就让年轻的狼失去挑战的勇气了。”
杨钰说:“我看懂了布日固德的心里话,那就是,我们有很多无影舟,我们就是溜进来的大元军兵。”
杨钰说:“在那一瞬间,我就想到,这比我要找的机会,还要完美十倍。于是借着布日固德的说话,制造紧张气氛,布日固德配合的,完美无瑕,然后,我们立刻转移太后和皇帝。要不是那个林上人在咱们离开的时候,发现了蹊跷,我们甚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杨钰说话慢了下来,仿佛在思考什么东西。
哈丹巴特尔问:“什么蹊跷?”
杨钰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我滑下绳索以后,当时张世杰脸色难看,问如之奈何,因为我们这里保护太后和皇上,他不能说什么,我们是主动的,但是对于大军行动,我们完全不用管,但是他需要考虑这个问题。那个时候他是被动的。主要他愣神反应半个字的时间(注:2到3分钟),不,只要十五息(大约1分钟)咱们的游艇,就已经能够全速离开。
那个时候,林上人曾大声喝问游艇上为什么也有无影舟?
咱们的无影舟当时有在甲板上吗?或者能够从上面看见?”
哈丹巴特尔想了一想,找过来一个梢头,问:“方才我们有无影舟在甲板上能看得见吗?”
梢头想了一想,说:“咱们确实留了一条在甲板上,当时盖着船帆,不过,寻常人,绝对看不出来,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杨钰迟疑地继续说
“我当时只当是被发现了破绽,为了延迟他们,更加激起混乱,所以,我说——既然已经被你窥破行藏,来人,放箭!。这样把他们的禁军侍卫杀伤了一些,更重要的是,要给他们的船帆点火,他们一着火,必然生出乱子来,现在刚刚凌晨,天气阴沉,我们就很不显眼了。
但是,现在想来,那一句孤孤单单的,声音洪亮,不似作伪,必然是他们的上人所为
我错过了什么呢?”
布日固德说:“杨大哥,反正我们出来了,哪些破事想他做什么,你的名字我们还不知道呢。”
杨钰高兴地说:“我是普鲁(注:杨姓)额日敦达来(注:珠宝如海)”
布日固德说:“珠宝像海一样多,真是好名字,大汗一定会赏赐你的。”
杨钰高兴地说:“借你吉言,正是如此,对了,现在太后和皇帝怎样了?”
哈丹巴特尔说:“笼中鸟罢了。”
杨钰说:“不可大意,刚才不过是急中生智,如今仔细看看,我们至少有两重包围圈,需要闯过去,下去看看。”
游艇是一种小型的快速船只,只有一层舱室,然后就是底舱,杨钰进来以后,发现两个轿子并没有什么举动,几个亲兵守在旁边。
杨钰笑吟吟地说:“太后、陛下,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就都请出来吧。”
等了几息,见两个轿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杨钰开口解劝到:“太后、陛下,微臣伺候两位主子,这么多年,你们放心,一定保得你们周全,有什么事情,咱们出来说吧,轿子里面怪小的。”
又等了几息,两个轿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杨钰有些不耐烦了,开口冷笑着说:“两位贵人,现在,虽然这船还是宋朝的船,可是,时下这船里的兵已经是元朝的兵了,恕小可粗鲁,这兵船之上,可没有宫女,两位贵人不肯下来,少不得,一会让粗使的军汉请两位贵人落轿子,恐怕伤了贵人的体面”
又等了几息,两个轿子依然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杨钰给布日固德和哈丹巴特尔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抽出刀,一人撩开一个轿帘,杨钰上前一看,哪里有什么太后和皇帝,只不过是两个宫女,一个宫女穿着太后的衮服,带着珍珠的凤冠,一个宫女穿着宫女的服色,抱着一个大枕头,枕头套着一件皇帝的绣龙袍,好像是趴在宫女的怀中一样。
杨钰这时候醍醐灌顶,大叫一声:“捉住两个宫女,把下吧卸下来。”
布日固德在宫女装束的宫女那顶轿子边上,上前左手一探一把抓住女子的腰带,迅速一拉,那宫女被大力摔了出来,然后布日固德一脚踢在宫女的脸颊上,那宫女把枕头向着布日固德扔过去,布日固德用刀抽挡一下,劈成两半,就在这个功夫,那宫女已经把袖子往口中塞进去,顷刻之间,脸如死灰,口中溢出白沫,身体挣扎不已,眼见得活不成了。
那边哈丹巴特尔却不同,他力大势沉,猛推一把轿杆,里面的太后装扮宫女只觉得脚下往后猛地一抽,身体已经扑向前方,扑出了轿帘,头向下,慌得两手就要去撑地,这时候,哈丹巴特尔左脚向前一伸,勾到了宫女的下巴,然后脚尖往回一翘,提脚往回一收,宫女浑然失去了判断,下巴一疼,人就被向前上方拽了过去,双手有不由自主地想抓住那个腿,哈丹巴特尔右手也不收刀,只是轻轻一握拳,向着宫女的肚子捣进去,左手张开犹如蒲扇一般大小,张开虎口,扼住咽喉,接着右手收回,仍旧抓住自己的刀。
那宫女肚子一拳击中,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都挪移了位置,想吐,喉头却被扼住了,那反胃过来的东西,只有像鼻涕一样从鼻孔中喷出来。
杨钰气急败坏,蹲下来问那个装扮太后的宫女:“我问一句,你老老实实回答一句,太后呢?”
那宫女并不答话,杨钰对哈丹巴特尔扬了扬下巴,哈丹巴特尔把刀挂回腰间,从左腕子的衣服里面,抽出一把解腕尖刀,手握住刀尖,伸到女女子脖子下面,向下一使劲,一声极痛苦的哀嚎发了出来,不似人声,原来,确实哈丹巴特尔刀尖只在那宫女皮肤下不过半指的深度,慢慢划开,刀锋切过了衣服,直透透地把皮肤划开,划开的地方,只有少许血水冒了出来,但是皮肤下面的内脏,并没有露出来。
那哈丹巴特尔只是慢慢地划开着,从咽喉下,到了两乳中间,继而就到了心口,然后是腹部,接着是小腹,然后切过琴弦麦尺,任凭那宫女如何挣扎嚎叫,哈丹巴特尔只是慢慢推进。
到了腰底,杨钰点点头,示意哈丹巴特尔停手,继续问:“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