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喝的是甜水还是咸水?”
马百户说:
“回禀太后,大内禁军,五日前,已经没有甜水了,不过与船上将士相比,实在是天上地下,微臣不敢不据实以报。”
苏医官干笑一下:
“回禀太后,现在下官每日诊治,有一半,都是饮咸水所致,下官还可以饮半咸水,不过,听说如果没有下雨的话,恐怕明日也要饮咸水了。关键是,饮咸水的人生病,没有什么药可以治疗,就是想要治疗,也要有清水熬药。太后,这些饮咸水生病的兵士,有很多主动要求攻在前线委实壮烈。”
太后问:“柳柳大姐?”
刘柳氏连忙躬身道:
“不敢劳太后垂问,柳柳管着奶娘,奶娘喝不得咸水,一喝不仅回奶,而且有的奶也喝不得,伤孩子,今日奶娘的甜水也是减半,柳柳自己,喝半咸水。”
文绾大姐直接接着说:
“秉太后,下官管着使女,使女不用产奶,故而,故而,饮半咸水已经十日,他们还要劳作,生病的,已经有三、四成,有一个,来月事了,却下不来,痛的厉害,说是夜里去蹲厕,摔死了,其实,其实,是自己耐不住痛,投石撞死的”
三.跟上人谈谈清水吧
杨太后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周总管,你如今兼着枢密副使了,这个事情,哀家就拜托你了,我大宋的大好男儿还有他们万千家眷,扶保吾皇,不可让他们含辛茹苦如斯呀。这是哀家和皇帝的过失。”
众人齐齐下跪:“太后”
杨太后又问:
“给上人的水,是什么水?”
刘柳懿芳道:
“起先给上人温体用的水,是苏医官处置的。”
苏正卿道:
“秉太后,那个桶水是司马统制拿给军士治病的清水,因为要投煮药材,故而是好水。”
刘柳懿芳道:
“那就是给上人喝的水,是宫里带去的,那时候不知道上人的贵重,故此,是半咸水。”
杨太后叹了一口气:“唉”
刘柳懿芳道:
“不过,上人喝的水很少,苏医官布置的是紫河车绞汁,以及奶妈的,想是无碍的。要不然,恐怕上人也没法这么快苏醒。”
杨太后说:“知道了,不知者不为罪,若上人是大德高士,必然也不会怪罪的。丞相、太傅,我看就按照兵马总管的急处,看看能不能求上人,先解决我军民清水,哪怕就是食水也好。我皇家就不吝啬任何供奉。”
张世杰说:
“太后处置甚为妥当,为今之计,请上人来此朝议舱室,面议忧烦之最为好。”
陆秀夫说:
“太傅所言固然极好,如今一方面,从礼数而言,若上人真有取水之能,我们这样就有些简慢了。
另一方面,若是上人不真,或者法力有限,尚未验过真假,皇家颜面上,不免有损。
若是老臣选择,情愿秘密前往,言辞恳切,又如实告知皇家威仪和对百姓的担忧。
甚至”
杨太后说:
“甚至什么?”
陆秀夫说:
“上人言辞洗练非常,颇有古风,我听都掌治说,上人回魂之时,所说言语,与我朝颇多不同,上人听闻几位乳娘,便调整了乳娘的口音,都掌治跟上人传太后的话,上人就用了雅言,这,非是寻常人。”
周文英问:“丞相,这便怎样?”
陆秀夫说:
“若是他为华夏正溯而来,焉能是小肚鸡肠之人,必然明察秋毫,洞穿人心肺腑,我等如实就是最好。”
杨太后说:
“既然如此,摆驾林上人洞府。”
四.真有能够点海成水的上人吗?
林上人的坐舰,现在已经被驾驶到太后坐舰不很远的地方,四面不挨着东西,只有海水,抛了前后的石锚,还有两艘游艇,在周围游曳警戒。
刘柳懿芳都掌治带着人离开以前,安排了马百户去去鸡鸭的尾翎毛,并且安排了慧娘和珍娘帮着守门和传递东西;马百户让部下到大营的厨房里面找翎毛,十多匹快马,奔驰而去。
不多时,各个探马,陆陆续续都擎着一堆鸡鸭鹅甚至麻雀的尾翎回来了。
马百户把一堆尾翎排在案几上,仔细地翻检着。
一个极为年轻的驾手问:“都指挥,这是干嘛用的,神神秘秘的?”
马百户张了张干涩的嘴唇:“不知道,也许,应该是很要紧的。”
年轻的驾手说:“有多要紧?能够让你我喝上甜水?能够让敌兵撤退?”
马百户说:“熙才,你是世家子弟吧?”
年轻的驾手说:“我算什么世家子弟,我是庶出第六子,军工、爵位、家产、买卖,都是往后靠的,我娘得我爹的宠,可是我学文比我大哥和二哥都强,一个长子,一个嫡子,都不喜欢我,只好让我学武,学了武,就不能跟他们争家产了。连爹家的姓氏都不让我姓,让我跟了我娘的涂氏,于是我就成了涂熙才”
马百户说:“总比我强,你说,一个突然出现在海里的水客,花了两千多人去救他,还找了数十个乳母宫娥,还有咱们两都禁卫,按照你的见识,应该算是什么人呢?”
年轻的驾手涂熙才坐了下来:“哦,这倒稀奇了,不好推断呀。”
马百户说:“连你也猜不透?”
涂熙才挠了挠脑袋:“嗯,我也算博闻强记了,按照常理来说,这应该是个起码值得起万户的,贵胄?贵胄去做细作?然后偷跑回来?万户没有干这种活的呀。”
马百户说:“嗯,那我再告诉你一点事情,想听吗?”
涂熙才说:“愿闻其详。”
马百户说:“我听到一耳朵,宫中的女官都掌治,管他叫——上人。”
涂熙才说:“啊呀,真的吗,这可有趣的紧呢,上人,是僧呀,是道呀,是儒呀,是法呀,还是百家?杂家?。”
马百户说:“嗯,那我再告诉你一点事情,想听吗?”
涂熙才说:“当然。”
马百户说:“我还听到一耳朵,宫中的女官都掌治柳柳大姐,让咱们找到尾翎以后,送到外舱,与两位嬷嬷交接,只能见到都掌治的一个玉佩才行,然后必须严守安全。”
涂熙才说:“如此说来,这必是做特殊的笔用的,我记得以前有人用尾翎画符篆的,只有尾翎的笔画,粗细一致,能够精细刻画。”
马百户说:“铁线篆也可以画很细很规整的笔画呀。”
涂熙才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铁线篆用笔在意,尾翎用笔在气,用意人人都可以,用气嘛,那就千差万别了。”
马百户说:“你看看弟兄们拿来的尾翎,哪些符合你说的?”
涂熙才挑出十来根:“这些我觉得好。”
马百户说:“熙才,谢谢你,但愿咱们这位上人能点海成水,承你吉言。”
涂熙才说:“马哥,能够点海成水的上人,那可难得,哪些普通的半仙可不成。算了,再过几天没有清水,咱们就伺候不了任何上人了。”
马百户说:“熙才,跟我去上人的外舱,交翎毛去”
涂熙才跳起来:“好嘞,哎,对了,马哥,咱们去上人那里,能讨一杯水吗,不是给我喝,给小计那小子喝一杯,他眼看着就不行了,兄弟一场”
马百户说:“我说了可不算”
涂熙才说:“那好吧”
林上人的坐舰舱外,马百户到舱外,执礼甚恭:“都指挥马德胜,给上人送尾翎,请嬷嬷接收”,说完话以后,一直躬身站着,涂熙才也跟在旁边。
两个女子出了舱门,其中一个拿出玉佩:“都指挥请验看。”
马百户验看了玉佩,说:“正是方才都掌治拿着的,本官这就把尾翎拿来,熙才,拿给嬷嬷。”
涂熙才把十一根尾翎交给其中一个嬷嬷。
嬷嬷说:“辛苦了。”转身就要入舱。
“且慢”涂熙才突然说道,接着,不等嬷嬷问话,赶紧说:“嬷嬷,能否请上人赐一壶清水,我们队里小计快要死了。”
两个嬷嬷没有说话,转身进了舱内,关上了舱门。
马百户嗔怪地看了一言熙才:“熙才,你太着急了吧,我知道你跟小计好,哎,算了。”
熙才说:“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嘛。”
说完,两个人闷闷地坐在甲板上。
舱门打开了,嬷嬷把一皮袋子递给马百户,说道:“都指挥,这是上人赐给你们的清水,上人说了,想要一升清水就这些了,不过想要成千上万升甜水的话,就去找铜铁铺子的匠户里面的能工巧匠来和火工来。”
涂熙才跳了起来,惊异万分,连忙拉住嬷嬷的手,急切地问道:“上人真的说成千上万升清水?”
嬷嬷没有着急甩开涂熙才的手,而是看着涂熙才,真诚地说:“上人说,成千上万升,比上万升还要多,如果你们想救吃海水的人,还可以去找豆子,什么豆子都行,还有石磨碾子,快去吧。”
嬷嬷说完,回去关上了舱门。
熙才二话不说,一巴掌糊在马百户的脸上:“怎么不疼?我在梦里吗?”
马百户也二话不说,一巴掌糊在熙才的脸上:“狗日的熙才,你打的是我的脸,没关系,我还给你,加倍。”
熙才说:“马哥,你听到了吗,很多清水,还可以救活吃坏的兄弟们,马哥,这不是梦吧,哈,一定不是的”
马百户拍了一下熙才的帽子:“赶紧集合兄弟们,下值的兄弟都起来,马上去干活了。”
熙才说:“有这一袋清水,把五个都的弟兄们都能叫起来”
马百户赶紧拉住熙才:“高兴归高兴,别惊扰了上人”
熙才跑开说:“我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