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妾身之见,不如……先问问嘉王殿下有何线索吧。此番,嘉王殿下奉命护送公主前往靳国和亲,必定更能知晓事情的始末。”
嘉王殿下……奉命……
洛甄仍是一副纤弱无辜的模样。冉一一瞥了一眼,却觉心寒。洛甄分明是意有所指。她不是嘉王派来的人么?关键时刻,不仅不帮着胥子启说情,反而倒打一耙,落井下石。
“洛儿说得对。”胥子凌冷笑。“来人,即刻召嘉王回京,进宫觐见!”
“是。”
洛甄只靠三言两语,目的便已达成。她巧笑倩兮,道了声身子不适便走了。冉一一惊讶于洛甄对安然的冷漠和无视。这还是她在红香楼中认识的心思明达,温婉可人的洛姐姐么……
洛甄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成了这般模样?难道真如那些电视剧和小说所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恩宠傍身人不复”?不,洛姐姐不该是这样的啊!
李世恩回到太医院,第一件事便是去季臻的药房对他好一通质问。
“季臻,你跟老夫说清楚!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季臻一脸无辜,笑道:“季臻不知院首在说什么……”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我刚刚去公主府探查了灵越公主的脉象,她身中假死毒,药效竟有七日之久!老夫不信,这世上除了鬼谷子毒医的传人,还有谁能制出这样复杂的药来?!”
季臻放下手中的药材,朝李世恩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又说:“院首大人,您可真是太抬举季某了。我医术虽不差,可像研制奇毒这样的事情,不瞒您说……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桢儿,你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医者,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怎可胡乱害人!现在,连李叔,你都不愿意如实相告了吗?”
季臻瘦长发白的十指不自觉握紧,他直视着眼前神色悲拗的老人,终是松了口:“院首,我这么做,自然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呵!逼不得已的理由?!你小子,不就是为了报复嘉王吗?可你犯得着拿灵越公主的性命做赌注吗?!你的医者仁心,都到哪里去了?!”
“李叔……我……若我不对胥子凌的至亲下手,又怎能使他动怒,对胥子启追究到底?”
李世恩办起药箱就往季臻身上砸了过去。季臻吃痛,连连咳嗽。
“嵇桢!你的父亲母亲,都是这世上顶顶的仁慈心善之辈!他们断不会养出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儿子来!”
季臻讥笑道:“是啊!他们当然养不出!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是胥从渊的儿子!我是这青胥皇室的四皇子!我姓胥,不姓嵇
!”
李世恩大惊失色,颤抖着问:“你说什么?你……你你你……你是先帝的四子?”
季臻将地上的药箱捡起,自嘲:“很可笑吧?我也是等到家破人亡那日,方才知晓……我还要感激胥子启,是他让我知道了这一切!是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桢儿……”
“李叔,父亲母亲养育了我整整十五年。这十五年,父亲同样将我视为己出,如珍似宝,生怕我哪儿磕伤了,哪儿又不高兴了……是胥子启!是他,这个恶心的贼人!是他替胥从渊出的主意,亲手毁了这一切!你让我怎么能甘心!怎么能释怀?!怎么能放下?!”
李世恩两眼浑浊,竟不知不觉闪现出泪花。他慢慢走近季臻,哽咽道:“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是李叔!是李叔对不起你!”
“李叔,这不是你的错,是胥从渊和胥子启这对狗父子的错!是胥从渊惧怕父亲功高震主,是胥子启害怕皇位被夺!是他们!是他们毁了我,毁了嵇府……”
“桢儿,你听李叔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好孩子,胥子启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还是离宫吧!远离西京,远离青胥,去哪儿都好……别回来了……不然,你让李叔怎么才能安心呢……”
季臻心中一暖,言辞却更为恳切:“李叔,我知道,这很危险。可我不能就这样让仇人逍遥法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论我的手上会沾染多少鲜血,我都不会让胥子启继续安安稳稳地苟活于世的!你相信我,我定能为嵇府上上下下七十三条无辜冤魂报仇雪恨!”
“可你身上的火毒……”
提及火毒,季臻的眸色暗了暗,宽慰李世恩道:“李叔,我的火毒不碍事的,真的不碍事。我一定不会在复仇成功之前死掉。”
至此,李世恩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他了,只余一声声叹息和心疼萦绕心间,怎么也消不掉。事到如今,他只能尽力帮季臻掩盖身份,为他遮掩真相……
唉!希望终有一日,这苦命的孩子,能够真的达成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