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老妈心疼地一边哭喊着骂着强子,“杀千刀的,下手也太狠了,我女儿啥时候受过这种罪啊!”一边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我任由她摆布着,心里极度疲累,暗自嘲笑生活好没意思。于是,我告诉老妈想要回家好好休息,在回家路上的药房里假装自己经常失眠骗买了一瓶安眠药,然后在天黑之后梳洗整理一番后,就着一杯水吐了下去,我要向强子,向这个世界告别。
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那药的味道还是那么清晰。
而正在这时,整天被圈在家里的女儿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兴奋,跑到我跟前开始撒娇。她撅着小嘴儿说,“那妈妈你给我讲故事吧?我要听恐龙的故事。”虽然一点心情都没有,但看着那双殷切的眼睛,却不忍心拒绝,“你去找一本吧。”她拍着手跳了起来,转过头蹦蹦哒哒地跑开了,没过一会儿,就拿来了一本书,宫西达也的《永远永远爱你》。
这是一个充满温情的故事,体现着最原始的善良和温柔,也诉说着爱的力量。女儿听得津津有味,我的心情却陷入了沉重的沼泽里。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为何我见证了这么多的“恶”?我的爱呢?为何我还没照见力量,就要被淹没了呢?疼痛再缠绕住我的心,眼前的文字一点点模糊起来。
“妈妈,你怎么不讲啊,还有这么多呢。”女儿翻着后面还有一半的书页催促着。
这时手机响了,是燕子的声音,明显有了一些底气和生动的感觉。她就在家门口,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我把书丢给女儿,顾不得她拐着声调拖着长腔极度不满的抱怨,快步走到了门口打开门。
这一次,跳过死亡的陷阱,我们无限感慨又极其珍惜难得的相逢,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地不想分开。燕子的脸上已经长了些肉,有了一点健康的颜色。我们牵着手进门的那一刻,我才注意到后面跟着曾雨秋。在他的眼神里,我又看到了些许希望的光亮和曾经的一点活力。也许他的心每天都在煎熬着吧,之前那么光亮的一个人,我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可命运的事,谁说得准呢。
“现在的人也太缺德了吧?什么都敢乱说!一点都不负责任!”燕子愤愤地说,随后转向还在生气的女儿,“可怜的小家伙,好好的孩子摔成这样,都怪你妈妈。告诉阿姨你做了什么好事?”
女儿气还没消,送给燕子一个不屑的表情,然后头也不回走了,“砰”的一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燕子极度困惑,表示不解。
“别理她,被我惯坏了,刚才故事没讲完,生气了。”我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解释着。“哦,哈哈”,燕子捂着嘴笑道。我把他们让进沙发,曾雨秋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向了阳台。
“小兰,你怎么能做傻事?”燕子看了下曾雨秋的背影,语气深沉下来。
“你已经知道了?那一天我确实动了死的念头,想用一瓶安眠药结束心里的痛。”
“小兰!生命诚可贵!别装傻!强子打电话给我说他很担心你。”
“你说什么?他告诉你干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跟你讲这些,你还在生病!”
“你别怪他,他是为了你好!强子不是坏人。”
“但他不该这么做!”
“因为什么事?”
“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我问他,他只支吾着说见了你再说。到底为什么?为了孩子摔伤的事?你不是个脆弱的人,你一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才走了这条路。”
“一张照片,一张我和如风的照片!是一个女孩子发给他的,他的助理。”
“什么?谁!”
我故意忽略一些细节,不想让那天的事再度影响我的情绪。如果一切都已成定局,我也只有无奈的接受,要么选择离开,要么选择隐忍忘记。
“他不该打你!我把你交到他手上,是让他给你幸福,不是让他欺负的!”
我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怔住、语塞,在脑海里搜索着强子和燕子相熟的画面,却怎么都没办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那么他们怎么会有交集的?托付一词又从何谈起呢?我对燕子的话半信半疑。
“如风,如风——他好吗?”燕子突然眯起眼睛,眼神有些迷离。
“哦,他还没结婚。”我缓过一点神呆呆地说,对于刚才燕子的话好像始终没听懂。
“你说什么?!”
“他的确还没结婚。”
“他竟如此固执!”
“看到他,有种愧疚感。”
“该愧疚的是我——”
她跟如风最多算同学,但听起来为什么好像也有着说不清的关联。今天的燕子,让我彻底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