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记住,把手机藏好,要是被警察发现,我这个号码会立刻变成没有记录的空号,倒霉的只有教授您自己。祝您好运。”
挂断电话,教授默默地把手机放回原位,想想又拿了出来——有必要换个地方,不能让警察看到。
但是藏在哪里好呢?他想不出来,找不出一个安全的地方,警察在他的印象中无所不能,就算是挖个坑埋起来,他们也一定有办法找到吧?
特里克夫颓然坐下,低头静了一会儿,把手机揣进兜里,从书架上取出一些书本,放在桌子上打开。想到明天就能结束一切,教授心里又舒服了些许,借着书本上的文字,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历史学教授和exp研究,听起来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但这正是exp研究的特别之处。从阿斯塔罗特毁灭,到世纪战争爆发这数百年间,exp研究可谓沉浮不定,有的地方禁止,有的地方支持,虽然从未中止,却也是断断续续,这直接导致了exp研究理论的极度碎片化。直到新纪60年前后,才形成了比较完整的基础理论。
出于上述原因,现代人进行exp研究时,经常会发现一些无法理解的空白,这就需要研习过去那些研究者们的大量资料。但在exp禁令的高压下,以及研究者对手中资料的保密,很多资料译本传播不开,难以入手,人们只能现用现翻译。
这些资料和手稿绝大多数都是用密语写成。密语主要分两类,一种是使用超能人民族的语言加以改动而成,这也是最为普遍的方法。但凡进行过exp研究的人,或多或少都要接触超能人的语言,于是就地取材,稍加改动成为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语言。
八个超能人民族虽然有各自的语言,但超能人诞生于维亚大陆,所以这些语言都是从古维亚语演变而来,大约经过100多年的时间定型,并沿用到今天。即使有一些改动,在对古语种颇有研究的历史学家面前,也不过是走路时拐个弯,最后一定能抵达文字背后的真正内容。
另一种相对小众,就是完全原创的密语,自己制作一个对照表进行翻译。有时候密语制作得过于复杂,以至于对照表一丢,连制作者自己都看不懂。但如果能参照其平时书写的习惯进行判断,或多或少能破译一些。而对于一篇文字,只要破译了一处,其他的也不难理解。
无论哪一种,对历史学家而言,都是一个工作量巨大,但更让人跃跃欲试的难题。所以,现代exp研究通常都会找一位历史学家。毕竟,译文哪怕差一个字,最后导出的结论都可能差之千里。
特里克夫就是一位有着相当语言研究功底的历史学家,他对超能人的历史尤为感兴趣,曾写过不少这方面的论文。得到罗洛夫的邀请后,虽然明白秘密研究违反禁令,老教授还是答应得很干脆。从四年前接手开始,他的能力派上了大用场,翻译了不少资料。
他深知这不是轻松的工作,因为交出的每份答卷,都直接影响今后研究工作的方向。每做一次翻译,他都要备足功课,慎之又慎。有时候一本只有几页的笔记,也要用上两周的时间,每天都废寝忘食,反复推敲后才定下来。
正因为有特里克夫的努力,这个23人的研究组顺利运行到今天。3月初,研究组有了实体成果,连同相关笔记一起,被保存在学校的某个地方,他们称为“果园”。这个房间由三重电子锁保护。打开它们需要特制的密码卡,三串长得不像话的密码,以及人脸和指纹识别系统。能够打开这扇门的只有三个人,特里克夫是其中之一。
现在,一觉醒来的特里克夫,正站在第七教学楼的一楼大厅,衣兜里放着密码卡。这时候才早上6点,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已经有两名警察在把守了。那么地下室里的“果园”,肯定也有警察看着吧。特里克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一楼转了一圈便匆匆离开。
他知道,如果今晚真的要行动,他的帮手——昨天电话里的人——一定有办法引开这些警察,让他有机会窃走里面的实体成果和资料。但他更知道,那意味着自己的教学生涯将到此结束,他的行踪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是逃走,还是留下来呢?
无论选择哪个,平稳的生活都将一去不复返。想到这,老教授的心情又一次低落下去。
“啊,老师,您回来了。”
不知不觉,特里克夫回到了办公室门前,那里站着安多拉,他已经敲了一会儿门,看到特里克夫出现便迎过去。
“您刚才出去了?”
“嗯,有点事情,你找我?”
“是帕斯卡教授让我来找您的,他们说要开会,您迟迟没到场,让我来找您。”
按计划,上午研究组要讨论新的实验内容。特里克夫本想找个借口推过去,又一想还是算了。在天黑之前,自己尽量不要做任何会引起警察怀疑的事。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的老师。”
把安多拉支走,特里克夫赶紧进入办公室,匆匆地把开会需要的资料放在一起,又打开抽屉,那部白色手机还躺在里面,特里克夫把它揣在身上。安多拉的出现给他提了个醒,说不定有人会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搜查房间。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特里克夫走出办公室,看了看周围,锁上门离开,快步上楼。
特里克夫担心得不错,他前脚上楼,后脚就有人从一楼上来,目送他离开,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才来到他的办公室前,打量着门上的锁眼。
“这不是犯罪么?”利奥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