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陵千山异常惊恐的瞳孔中,赤裸上身的魁梧大汉,浑身突兀冒出血色的雾气,其形体也逐渐变化。
待到雾气散去,原本的汉子已然消失不见,作为替代的,是阁楼中央赫然出现的一只成人大小的巨大毒蝎!
陵千山怪叫一声,浑然不顾自己几近骨折的双腿,拼命后跳。
粗壮狰狞的尾针,猝然刺穿了阁楼地板,木屑飞溅!
能看得出来,即便变为毒蝎,五十六的伤势也并没有缓解,倒不如反而加重了,强行升境带来的后果,是鲜血顺着体表幻化的狞恶盔甲喷涌出来,在体表蒸发成朦胧的血雾,宛如荧煌灯烛,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但这种行径,让五十六暂时地重获力量。
所以,不管陵千山如何挣扎,巨蝎与他的距离依旧不断在缩减。
直至,陵千山的后背,靠在了墙壁之上。
退到最后,终归是无路可退。
毒蝎的动作也随之缓慢,五十六警惕地盯着陵千山的一举一动。
就在不久之前,这名少年同样被逼至绝境,但陵千山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反败为胜。同样的结局,不该出现第二次。就算五十六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暗——他清楚由于失血过多和纣族本相的消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晕死过去——五十六依旧保持着谨慎。
“哈哈……咳、咳,看来到此为止了呢。”陵千山咳嗽了几声,满口血腥。他的脸色似纸一样苍白,贴着墙坐了下来,肌肉明显地处于放松状态,“想杀我就杀吧,随你啦。”
五十六狐疑地举起尾针,向看似彻底放弃的少年刺去。
他实在太谨慎了,以至于原本快若闪电的攻势,都下意识地变得缓慢。
或许,正因为失血过多,让五十六失去了本该有的敏锐,所以陵千山才能看得清这一招的动向。
陵千山扭过头,险险地躲过尾针……
然后,他张开了嘴,不顾一切地咬了下去!
……
岭梅香安静地坐在搬来的竹杌凳上,她环视周遭,觉得原本喜爱的庭院风景,今天格外地令人心烦。
原因可能是,只要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远处飞羽骑兵,过分敬业地绕着岭府来回驰骋,就好像有上百名刺客在附近潜伏似的,让人分外不快。
但岭梅香相信,这只是旁枝末节,真正导致她心情烦躁的,是旁边的“贵客”。
她瞧向倚靠圈椅、二郎腿高翘没有丝毫风度的花家第九子,由于椅子的长度不够他躺的,还得两名侍卫跪在地上弓起腰充当下面的垫子。他悠闲地磕着瓜子,偶尔还将瓜子皮乱扔,要不是一旁的侍卫及时地捡起来,岭梅香早就发火了。
“殿下。”岭梅香尽可能柔声细语地说道,“殿下?!”
“不要叫殿下嘛,叫我满天好了。”花满天自顾自地说道。
也不知道他是真没看到,还是假没看到,岭梅香的柳眉都已经不住抖动了,花满天依旧保持着悠然自在的做派。左右的侍卫都是一脸为难的表情,大抵是他们还是没想明白,万一岭梅香真的出手揍自家殿下,是该拦还是不拦。
“殿下,你之前说有好戏看了。这个好戏到底是什么,跟我的小楼有关系吗?”她竭力控制着心底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道。
岭梅香隐约能听到阁楼传来的细微响动,但具体是什么却怎么听都听不清。
虽然很想找来武功高强的下属询问,但今天由于皇子的到访,岭家下属全都被迫撤离了岭府。所以最后,她不得不直接问花满天。
“嗯……”花满天玩味地拉长了声腔,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陵家满门抄斩之后,岭家便下令庇护他。是你坚持要这么做,为什么?”
“皇帝圣明,将陵家满门抄斩,没有株连岭家,我们感激不尽。因此,当得知旨意的下半句话——独留一子后,我们觉得,让他活下去,也是皇帝的本意所在。而且,陵岭两家原本关系和睦,我和他也曾有婚约相连,这些都是事实,容不得我们否认。”岭梅香堆起笑脸,回答得合情合理、面面俱到。
“可是我觉得,你们之间有的可不仅仅是一纸婚约。”花满天眯起眼睛。
岭梅香轻轻抿住嘴唇。
“我听说,昔日庐州城的兵械库曾经起过一次火,恰巧把你和陵千山卷了进去。最后还是陵千山把你救了出来。我还听说,兵械库的管理非常严格,理论上你们不可能在那。”
花满天垫起脚,优哉游哉地讲述:
“所以有一种说法是说,其实是你们点燃了兵械库,至于原因,可能是不小心,也可能是对那些火器好奇,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你们闯了大祸,各自的伴当也身受重伤,然后……他救了你。”
“既是共犯,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