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晔平的目光冷峻,他两只手紧紧擒住手里的人,他冷笑向那人问候道:“原来您就是段老,久仰久仰。我一直对您略有耳闻,可不知为何我们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他看了看身边围着一个圈的士兵。
段锡贵说话猛然有一股气在胸膛,他道:“陈组长——哦,不,我应该称呼您一声“少尉”,我话先说在前头,您手里的这个“人质”是死是活一点都不重要。“他说着迈步向前走了一步,离陈晔平更近了一点。
那步兵睁大眼哆嗦了一句:“您可不能这样,段老……”他话还未说出来,陈晔平的枪口触及他的下巴,那人连咽口水都不敢了。
陈晔平看着段锡贵说:“段参谋,我们不是自己人吗?事出突然,今日摆了这么大场面,劳烦这么多兄弟,若是针对我,可否让我死也死得明白?”
段锡贵笑了一下说:“看来你很聪明,已经知道自己要被擒于此……既然猜出来了,干嘛还要我再说呢?”
陈晔平的语气带着寒意说:“段参谋,你太高看我了,我这个人天生愚钝,还是你跟我解释一下让我明白了才好。”
段锡贵让他看躺在担架上的那名日本军官,指给他说:“你不是也看到了?”
陈晔平目光如箭,沉道:“这人的死与我何干?”
段锡贵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他笑了很长时间,这种笑声十分刺耳。他立定在陈晔平面前,他说:“陈少尉,我看你还这么年轻,也是面相上的君子,看你被利用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既然你真想问个清楚,我就告诉你,反正您今儿是断断跑不掉的。今晚刺杀上野先生的就是田兆年的人,这不用说你应该比我清楚……而眼下你看看这外头,不仅有戚督军手底下的人,眼下常系的两个师就在城外,你还不知道吧?田兆年昨晚调了两个旅还没过张家店就被常系扣下了。”段锡贵说道这里,陈晔平虽然早有准备但心里还是乱了几分,段锡贵继续说:“只要田兆年不轻举妄动,我们不会挑动内乱……你是谁的人戚督军早就心里有数,只要你配合,等田兆年那边表态,我们肯定不会对你怎么样——”
“要怪就只能怪田兆年放了你来,我这几天只是寻思,近几日大报小报议论纷纷,你还会不会出现。我心里纳闷,你在江平遇到警察大扫荡的时候就失踪了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这里了。”
陈晔平看着他冷冷说:“原来那天大街上肆意开枪的警察是你们安排好的?你有什么企图?”
段锡贵这时没了笑意,对他说:“你只是田兆年的一颗棋子,除不除掉你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那是做给田兆年看的。”
陈晔平沉吟片刻,他心中一定,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了,手里的枪松了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注定要落入这个人的手里,他说:“戚建匀收了你这么个门将,真的是他有眼光。”
段锡贵眼里闪过一丝刀光,含笑不答。
陈晔平冷哼一声,道:“我现在就是你的阶下囚了,你都说了我只是一枚棋子,你拿着这颗废棋有何用?”
段锡贵笑了几声说:“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他举起一只手,他身后的人还有陈晔平身后的步兵都举起枪来,几十管枪都对准他一人。
陈晔平把那个人狠狠往旁边一扔,自己把枪收回来然后举起双手。然后上来两个人仔细搜他的身收走了他手里仅有的一把枪。
段锡贵这才走到他面前,他看到陈晔平衣服上洇出的两处血迹,于是说道:“你受伤了,没关系,我让他们带你去个地方好好养伤。”然后指挥手下。
陈晔平被那些士兵带走前,他走到段锡贵面前,道:“我一直以来久仰您大名,今天才了解到您真如传言中的一般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可不知为何——当年在战场上您要逃走呢?”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挑衅之意,平静得好似波澜不惊。
段锡贵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如五雷轰顶,嘴角的微笑逐渐下沉,陈晔平说完这句后就从他身边走过。外头的空气是带着凉意的,纵然是夏夜里,他临上车时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