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他问自己。
没有得到答案。
他又问:自作自受?
没等他回答自己,他不自觉的轻笑起来。
自作自受?
轻笑使得泪水顺着他的脸流入了张开的嘴里,让他感觉到一阵咸涩。
他饮着泪,哭笑着,一边笑,一边说着:“自作自受?哈哈哈自作自受?我真是自作自受!”
他说着,想着自己的前二十几年,好似完全没有意义一般,在这临死的一刻居然找不到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
可悲啊!
自作自受!
来到这里完全是自作自受!
一切决定都是自己所做,凭什么去怨别人?
自作自受!
自己做了决定就要去承受相应后果!
他从轻声疑问逐渐变成大声叫喊,“自作自受?哈哈哈老子为什么要出海!自作自受!”
他的声音引得岸边已经偃旗息鼓的兽魈们又兴奋了起来,它们对这河中间的猎物大叫了起来,希望这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掺杂着兽魈的鹰唳,第一鸣大哭大笑,越来越大,似疯似癫,就像一个复读机,将自作自受这四个字印在了他的身体里。
“老子为什么要求财?自作自受!老子为什么不逃跑?自作自受!自作”
他的声音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变得逐渐沙哑,最后变得低沉,直到变得喃喃自语。
岸边的兽魈不知这人犯了什么毛病,叫了一会儿,见没什么意思,便在岸边徘徊起来,寻找过去的办法。
而河中央的第一鸣却仍旧演着自己的独角戏。
“自作自受?可是也没人告诉我该怎么走啊”他的嘴里喃喃念着,眼睛逐渐失去神采,似发呆,又似死亡。
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太阳的强光照射使得温度逐渐上升,哗哗的流水之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几只蚊子。
嗡嗡嗡~
它们飞在水上,灵敏的感知能力让他们发现了在小岛之上的两具“尸体”。
它们没有在意尸体的大小,几乎没有选择,便开始各自分头行动,想在尸体没有腐烂的时候,将卵播种在尸体的伤口之处。
凭着伤口处的营养,只需几日,它们的卵即会在腐肉处孵化出来,借之成长,完成一代的繁殖大业。
一只蚊子来到了一具尸体旁边,这具尸体上的伤口血迹已经流干,外翻的鲜肉也被晒得干燥,不过这不影响蚊子的心情,它飞到了伤口边缘,伸出了触角。
不过正当这只蚊子大快朵颐的时候,它目标的“尸体”突然剧烈的动了起来,让这只蚊子感受到了危险,它急忙飞往别处。
这具尸体在剧烈移动的同时,那无神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神采,同时这尸体开始自言自语的动起了嘴唇,那样子十分骇人,他的声音很小,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自作自受?即是自作自受,那便由我来选择生死吧!”
他嘴里自言自语着,眼睛猛然恢复了神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他抬起了头,脸上眉头一皱,将两只臂膀渐渐的移动起来。
两只臂膀的移动好像费了他极大的心力,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井字,额头上青筋暴露,同时咬着牙关,极为痛苦。
随着他的努力,之前像是不受他控制的两臂开始移动了起来,不过那钻心的疼痛让他紧紧咬着牙关的头开始开始微微颤抖,同时嘴里止不住的发出咯咯的磨牙声。
然而这样的痛苦并没有打断他动作,他喘着粗气,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下,努力他的臂膀一点一点被他动作起来。
先是右臂,随后是左臂,他将它们划了一个半圆,而后慢慢转向前方。
整个过程漫长而痛苦,不过痛苦却没有影响着他眼里的坚定,好似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虚无一样,他的眼里只有两只臂膀,只有将它们移到目的地的坚定。
终于,他将双手颤颤巍巍的移到了身体前方。
这个举动完成的同时让第一鸣放松了牙关开始大口喘气,虽然动作并不复杂,但是却让他十分痛苦,豆大的汗水因为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布满了他的脸。但是他却没有休息的打算,又是一阵钻心之痛,他移动起了腿。
一个新生儿即可以完成的简简单单的攀爬动作却让第一鸣几近疲累脱水,他总算爬了起来,并且在痛苦之中坚定的向那巨魈的尸体爬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吃魈肉!
按魂生的说法,这肉是有剧毒的,连甲士都承受不住,那么要让他自己这点小体格死亡还不简单?这是最快的自杀办法!如果不是自杀,而是发狂变成魈人,那也总比在此处等死好!
步履蹒跚,他觉得此生没有任何一件事像此刻一般用尽全力,短短的距离就像一次几千公里的长途行进,让他几近虚脱。不过他还是来到了兽魈尸体旁边,他的目标是那伤口处的肉,只有那里有着唾手可得的鲜肉。
那魈的血液虽然是淡紫色,肉却是深红色,外部的部分在水流的冲刷下显得有些发白。
第一鸣来到魈尸伤口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犹豫,狠狠的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