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看在战死的韦营正面上……给亲卫营留下个种吧!”
张黄羚也不敢看向这位正在苦苦哀求的老将军,只是狠命咬了咬舌头,便扬手劈开了纠缠不休的黄副将,再次举起将军剑来……
‘砰!’
刚刚被一手扫开的黄副将突然蹦起身子,用一双满是战疮的大手、紧紧握在了锋利的剑身之上,鲜红的血液也顺着剑锋边缘、缓缓滴落在胸前的铠甲之上。他这次却并没有开口哀求,只是仍然用那饱含热泪的一双虎目、死死注视着马背上的张黄玲……
“哎……老黄啊老黄,你让我给亲卫营留下个种,可若是我等此次办事不力,惹恼了城楼之中正在观战的太子殿下,那时节飞虎军的种,又要靠谁来留呢?用五百人的性命,换来两万活口,这笔账还需要我来给你算吗?松手吧……你若是看不了这等场面,就退出城去,顺便找营中医官包扎一番好了……”
说完之后,张黄羚再次想要抽出长剑,没想到仍然还是纹丝不动!那个死死握住了剑身的黄副将,此时面带希冀之色,迫不及待地说道:
“帅爷您看,那小子的身上如今已经挂了彩,就让末将带上些兄弟们,去把他的头颅取下来吧!如果末将失手战死,您再放箭也不迟啊!您放心,就算末将不敌、在战死之前也一定会拖住那小子的手脚,让他不得动弹分毫的!如此一来,您也好跟太子爷交差,兄弟们也能找出条活路不是?”
张黄羚略一思量,看了看这位满手鲜血的黄副将,终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挑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前去取他的头颅吧。不过,黄将军你也切莫死战不退;若一旦自觉不敌,可千万要退回本队当中啊!黄某甘愿背负骂名,就是为了能多活几个飞虎军的兄弟!若是连你这个副统领都一并战死的话,那么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黄副将见张黄羚做出妥协,心中不免大喜过望。他立刻松开了紧握剑身的双手,朝着身后的队伍高喊了一嗓子:
“出来几个带种的汉子,跟老子一道杀敌去!”
话音刚落,他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响应,抽出横挎腰间的斩牛大刀,反手一荡扛在自己双肩之上,不紧不慢地向沈归走去。
随着双方距离越拉越近,老黄的那柄大刀也从肩膀上卸了下来,就那样垂在身后的地面上拖拉着,刀锋划过青石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噪音……
沈归一见这位黄副将出战,不由得眉头一皱,暗道棘手。此时他肋间与肩膀都有伤口,身形与招式无法随心所欲的施展开来,实力自然也是要大打折扣的;但向自己迎面走来的这员老将,身后拖着一把大号斩牛刀,很明显是大开大开、势沉力猛的莽夫手段。眼下自己动作幅度受限,一会与对方动起手来,就免不了要正面较力;但如此一来,自己伤势再次扩大、也是无可避免之事了……
“呔!”
二人距离十步开外,这位拖着大刀的老将军便发出一声大喝!紧接着双腿变走为跑,行进的速度慢慢加快,步幅也越跨越大……
如此一来,沈归的心中就更加忐忑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高明玄妙的刀法招式,但却蕴含一种独特的发力方式!天下众家武艺之道,简单说来,大多都是在探索如何提高自己的瞬间爆发力。发力之时也都是聚集起全身劲力,融会与一击之中,全部爆发出来;而这员老将军的发力方式,却其反其道而行之!讲究的是‘内劲外力,先运劲而后发力’。
这样的方式,看起来虽然动作有些缓慢,可一旦击中目标,其中蕴含的破坏力也是极其惊人的!
黄副将每踏出的一步,都是他运劲的一个过程;而此时改走为跑,就代表他的劲道已经积聚到了一个临界点上……由此可见,他那接下来的一刀,定然会携带着刚猛霸道的劈山撼岳之力!别看他只是个在战场上厮杀的凡夫俗子,但即便是陆向寅或岳海山在世的话,生受他这样一刀,也定然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这位黄副将的祖上本是南康粤江人士;而这种‘先蓄劲,再发力’的独特运劲方式,便是来自于他粤江老家的一种上古拳术——大洪拳!也是‘南拳北腿’中的南拳、还是南拳五大宗门之首。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黄家祖上世代习学的‘大洪拳’、传到了远赴幽北谋生的黄副将这辈上,已经只剩下了运劲法门。而他也正是靠这一手‘祖传功夫’,才混到了飞虎军副统领这个位置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