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夫子这么一说,大家便全都转过了弯来:这倒霉催的新税法若不是出自于李丞相之手,那与别人更不可能有半点干系了!这一切全是那个还未登基的监国太子颜昼,亲自谋划的缺德主意;不仅如此,若是联系上最近几日街面上的传言,说他欠了人家南康四百万两银子的外债,不仅逻辑上说得通、动机也全都齐了呀!
“倪夫子,倪夫子!您这可以亲眼得见啊,太子殿下这是打算抽干我们百姓的每一滴血,去补他欠下的那个大窟窿了!您说说看,他把这么重的税赋砸在我们头上,可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怎么活啊!”
南门大街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唯独‘救命稻草’倪醒倪夫子,既不发一言、也不理会任何人,仿佛又陷入了沉思一般……见他这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人群中几个人‘聪明人’立刻闭上了嘴、并且还朝着周围奋力地挥了挥手,对着他们轻声地说:“嘘……倪夫子正在给咱们想办法呢,都小心着点,别吵到他老人家……”
良久之后,倪夫子终于再次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影影绰绰的宫殿,语带忧虑地说道:
“自两北大战之初,先帝便被国事所累、积劳成疾之下导致旧病复发、无法亲自理政;所以太子他才能够临危受命、暂代监国之职,直至今日。不过,按照幽北律法、与皇室族规来说、在先帝爷还没有葬入皇陵、二皇子也没有还朝之前、他都是无法承继大位的。所以现如今的太子殿下,充其量也只是监国的身份而已。而监国之职,在没有得到丞相的首肯之前、是没有资格独自颁布朝廷新法的……”
百姓们一听倪醒这话,眼睛俱是一亮。他们虽然不懂得什么朝廷法度、什么颜氏家规,但‘丞相首肯’、‘没资格’、‘二皇子’这些简单的词汇、他们却还是能听明白的!有几个脑子转的快些的,还未等倪醒的后话出口,立刻抢先开口、高声附和道:
“对啊!他现在不过就只是太子而已,也没有先帝爷的传位遗旨昭告天下,凭什么随便修改朝廷税法啊!你们谁爱认他这个皇帝谁就去认,老子是肯定不认的!这小太子还没上任呢,就敢给咱们加上这么重的税赋、真要等他走马上任之后、那还不每年都给咱们摊派个四百万两银子的外债?没银子,谁来要爷都还是这句话,没银子!”
此时开口说话的是一位赤膊着上身的莽汉、如今他一边嚷嚷着、一边分开人群、看样子是打算离开此处。周围有人认识他、这是一位平日里在南市场门前集市上摆摊,以屠猪贩肉为生的屠户。平日里他的脾气就十分暴躁、此时一见自己的生意要被征收重税、立刻就吵翻了天……
可没想到还未等他离开此处,便有一位身穿将校军服的飞虎军校尉,带着一队军卒走到了众人面前。这位校尉一伸手、‘赫拉’一声便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那柄军刀、大大咧咧地搭在了那名还未离开此处的赤膊屠户肩上:
“爷刚才好像听你说,不想认这个皇上?有这么回事没有啊?”
这屠户的脖颈被雪亮冰冷的刀锋一贴、立刻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来!可是他虽然只是个屠户出身,但毕竟还有着‘林阎王’的美号在坊间流传,这奉京城的市面上大小也算有些威望,若是如今被这校尉的钢刀一架、立刻就软了下来,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欺行霸市、横行乡里呢?
“不……不错!就是我说的,我说句公道话又怎么了?既然先帝爷已经驾崩了、太子还没有登基,咱幽北三路如今就是没有皇上,我不认又怎么了?”
单从这回话方式,其实已经表现出来了:这‘林阎王’怂了!如今他言语之间也不复方才那份蛮横骄狂之气,若是没有刀压脖颈,没准早就跑了。可惜的是,这位杀猪匠林阎王的‘主动退让’、并没有给他带来想要的那般结果……
“噗……”
杀了一辈子猪的林阎王、终于亲身体会到了钢刀入腹是个什么滋味。他原本以为,就凭自己练出的这一身好皮肉、比起那些肥硕敦实的肉猪来,定然要结实的多;可没想到在对方手中那柄钢刀之下、竟然还不比一块豆腐坚韧半分……
这位飞虎军的校尉却并没有他心理那么复杂的情绪、只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而已。这校尉一刀捅入对方腹内之后、立刻又飞起一脚、蹬在林阎王的胸膛之上、借着反弹之力抽回了自己那柄制式钢刀。随即、他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