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霓公主府。
妇人心焦地等在外面,因为熬夜的原因,她脸色极差,本就因苍老而松弛的肌肤现在更是多了好几道深深浅浅的皱纹,眼下乌青,憔悴极了。
傅靖川不肯见她,自生病以来他就把自己屋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除了大夫不许任何人出入,若有谁敢贸然闯进去,他便把药碗砸出来。
长霓的鞋上现在还有那天溅上去的药渍,棕黄色的,难看极了。
“靖川,你就让我进去看看你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过了病气给我,但我不怕的,真的”女人的声音带了哭腔,可不论她怎么哀求,对方就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躺在床上的男人比刚回来的时候更瘦了,傅靖川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这几日他总能看见阿照,她跟他说自己会等他回来,不论有没有功名都好,她都愿意嫁给他。
他那时候还跟她赌气来着,说怎么可能没有功名,自己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效朝廷,所以他一定可以高中,日后发达了,还要给她弄个诰命回来。
结果这一别便是无期。
傅靖川本想安安生生地去死,可外面的那个女人到现在依然纠缠不休,他听得烦了,扬手将刚熬好的一碗药打翻了。
门外忽然就安静下来,只剩女人低低的啜泣,极力忍又忍不住。
他把一切都布置好了,禁军里有刘耀,城外还有一大部分流寇,里应外合,足够把安逸久了的南国王室给掀翻下来,临安的那些匪患就是为了激怒难民的,顺便还能把殷家的人牵制住。
殷大公子在戍地不能动,南国还有谁?儿子去了蜀国生死未卜的忠勇伯府,还是只剩一子又常年体弱的广平侯?
想到这儿,傅靖川勾了勾唇角,欣慰地笑了。
他已经嘱咐好刘耀,自己死后,皇帝的位子谁做都可以,只是要保住长霓一命。并非他与她有什么夫妻恩情,而是他这辈子已经被她缠够了,黄泉路上断不想再看见她了。
剩下的人皆可随意处置。
傅靖川本来想得是把南国搅乱,扶持戚安逸做皇帝,自己和刘耀一个掌权一个带兵,好好把这个只知纸碎金迷不知居安思危的国家给整治一下,但人算不如天算,戚长安没有中计,所以他只好牺牲自己,把疫病用一只信鸽带了进来。
临安的难民被安置得很好,没乱起来,可京都要是有了疫情,所有权贵一个跑不了,照样是全军覆没。
大夫方才说了,他的病若好好吃药其实是可以治愈的,但他偏偏不愿意,只是想撑到外面的流寇打进来,只要戚长安父子一死,他也跟着闭眼,到了阴曹地府再把这一切告诉他们,看看他们会不会气得当着阎罗王的面儿跟自己动手。
快哉,真是快哉,傅靖川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自娶了戚长霓他就一天舒心日子都没过过。
正这么想着,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面容憔悴兼哭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