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范忆姗又在干什么呢
三居室的套房装修得很豪华,一进门的位置还做布置成了一面精致的盆栽墙,青翠错落的竹叶摆放在一旁,可以看到线香点燃时缥缈着的袅袅青烟,以及随着嶙峋的假山石飞速下坠,又在半空中骤然碎裂的水珠,大有几分置身竹林小筑的既视感。
但其实范忆姗并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风格。
就如同她不喜欢这套房子的主人,那位声名大噪事事讲究排场的纪大少一样。
范忆姗很讨厌扰人清梦的水声,锦鲤被囚禁在浅浅一层水面上游动,华贵精美的鳞片无非是在满足主人的观赏癖,短暂的自由全部来源于不切实际的错觉。它们以为自己坐拥一方天地,却不知道这所谓的“天地”只是布置精细的牢笼,正是这狭小的水池束缚着它们,即便是到了最后,它们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作为观赏品,除了精美好看一无是处,存活与否取决于得到多少宠爱,没有在偌大的池塘里万分之一的自在随意,所以那些粉饰太平的美好,也仅仅只是假象而已。
这些道理范忆姗再清楚不过,只不过很多事情,不能仅仅依据自己的心意。
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喜欢和不喜欢,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想这些的时候范忆姗坐在水池旁,窗外隐约可以看到绚烂的烟花,稍纵即逝的美丽并没有吸引到她,她只是闻到了空气中干燥的硝烟味。杯子里的洋酒喝了大半,澄黄色的液体映衬着夜色,烟火坠落的火光擦亮漫长黑暗,透过高脚杯的折射,范忆姗清冷的眼眸中像是沉淀了破碎的星光。
从范忆姗给纪穆楠打电话,想要借势对付春色满园开始,她第二天就正式入职梨园堂,开始着手负责剧目开发的工作了。说是剧目开发,其实她的真正工作内容却是给纪穆楠做助理,亲力亲为地接触梨园堂的诸多事由。
也不知道纪穆楠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打从最开始就对范忆姗尤其信任,生意场上的事情毫不避讳,不论大小会议都是带着她一同出席。
之后没多久,纪穆楠心疼范忆姗租住在那个狭小的单间,衣食住行的都不方便,便让她搬过来一起住。对于这样的唐突要求,范忆姗到底会出了几层意思,纪穆楠并不知道,多余的话她不说也不问,不过终究没有拒绝,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与范忆姗的无所谓不尽相同,纪穆楠倒时不常会显露出几分假戏真做来。他下意思流露出的情绪近乎于温柔,会把范忆姗一些随口而出的话放在心上,行事所为也会顾忌她的感受,不像是对待普通的合作对象,反倒像对心上人。
范忆姗无法分辨那些不着痕迹的柔情代表着什么,她不知道这是纪穆楠在情场上随手就来的小习惯,还是带着半真半假意味的试探,所幸不论是那种她都没有当真,也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打从最开始,就说好是联盟,归根结底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而已,非要冠上与爱相关的字眼,反倒显得荒唐。
这些事情范忆姗想得透彻,却总有人看不透彻。
就比如演出界圈子里久而久之传出来的绯色传闻,说什么“那位名叫范忆姗的冰山美人彻底让纪大少收了心,这姑娘是他心头的宝贝,金屋藏娇的新欢,以至于离开一分一秒都想得不行了。”
传闻说得玄乎其玄,范忆姗却只觉得好笑,她不信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也不认为萍水相逢的交情会让纪穆楠收心,说白了只是毫无依据的捕风捉影罢了。远的不说,每次有狐朋狗友当着范忆姗的面逗纪大少,打趣问他每天带着美女招摇过市,打算何时正式官宣的时候,纪穆楠仅仅是用暧昧不清的笑意带过尖锐的问题,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避重就轻,不愿意给一丁点的答复,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大抵是有爱慕的,否则纪穆楠没必要吃力不讨好地帮范忆姗。
只不过纪家跟春色满园作对,不仅仅是因为纪穆楠一时的儿女情长,生意场上的竞争十分明显,深究其中缘由,不足以称之为是在哄女孩子开心,就如同纪穆楠对范忆姗的好感固然是有的,只是其中掺杂了太多的征服欲和胜负心。
也就显得尤为廉价了。
这些事范忆姗并不在乎,她心底在乎的只有如鲠在喉的春色满园。
从离开范家开始,范忆姗每天都在关注着这个戏班子的最新动态,她见证了纪穆楠几次明里暗里给春色满园下绊子。因为纪家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