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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西游将始

师、鳜少卿、鲤太宰,一齐启奏道:“大王息怒。常言道:‘过耳之言,不可听信。’大王此去,必有云从,必有雨助,恐惊了长安黎庶,上天见责。大王隐显莫测,不若变一秀士,到长安城内,访问一番。果有此辈,容加诛灭不迟;若无此辈,可不是妄害他人也?”

    龙王闻奏,怒气消减,弃了宝剑,也不兴云雨,出得泾河,摇身变成个丰姿英伟,耸壑昂霄,步履端祥,循规蹈矩,语言遵孔孟,礼貌体周文,身穿玉色罗服,头戴逍遥一字巾的白衣秀士。

    泾河龙王上岸后,拽开云步,不一会便来到长安城西门大街上。只见一簇人,挤挤杂杂,闹闹哄哄,内有高谈阔论的道:“属龙的本命,属虎的相冲。寅辰巳亥,虽称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岁君。”

    龙王闻言,情知是那卖卜之处。走上前,分开众人,望里观看,只见其内四壁珠玑,满堂绮绣。宝鸭香无断,磁瓶水恁清。两边罗列王维画,座上高悬鬼谷形。端溪砚,金烟墨,相衬着霜毫大笔;火珠林,郭璞数,谨对了台政新经。六爻熟谙,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晓鬼神情。一子午安排定,满腹星辰布列清。真个那未来事,过去事,观如月镜;几家兴,几家败,鉴若神明。知凶定吉,断死言生。开谈风雨迅,下笔鬼神惊。招牌有字书名姓,神课先生袁守诚。

    “哦,泾河龙王这么块就来了?”陈闲此时正在二楼客房中,发现外间有股浓重的水气,看窗一看,立即发现了化作白衣秀士的龙王,一眼就看穿了其伪装,知道其是一条龙,在看前面有个算卦的,立即知道这龙是泾河龙王,这算卦的是袁守城,这摆明是“袁守诚妙算无私曲老龙王拙计犯天条”的戏码嘛!

    “真是有趣,想不到这戏就在自己面前上演,不看看,怎么能行?”陈闲微微一笑,心说这还真是有趣。

    “咦,那佛光隐隐,气势晦暗难明的是观音吧?”陈闲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站在人群之外的瘦老头,不由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这瘦老头,看似弱不禁风,但却有佛光罩体,让陈闲都看不出深浅,只觉不凡,如今在长安的佛教徒,又有此修为,除了观音,还会有谁?

    为避免被观音查觉,陈闲立即将目光移开,转到泾河龙王与袁守诚处。发现果如剧情中那样,泾河龙王问袁守诚明日的天象,袁守诚占得“云迷山顶,雾罩林梢。若占雨泽,准在明朝”,龙王又问何时下雨,雨有几许,袁答:“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作为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第一个接到玉帝司雨天旨的泾河龙王心说自己并未接到下雨旨意,显然明日无雨,便与袁守诚对赌起来:若袁守诚所占无差,他愿意付五十两黄金;若不准,他便要捣毁袁守诚的门面,将之赶出长安。

    对赌过后,泾河龙王信心满满的离去,自觉此次对赌,自己赢定了,可以捣毁袁守诚的摊位,让他再不能算卦,日后也没人能捕去他的同族。

    “呵,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可悲!”见泾河龙王眉飞色舞的离去,陈闲摇头笑笑,关上门后,便静心修炼起来。

    陈闲知道泾河龙王回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无非就是和一干龙子龙孙、虾兵蟹将大肆吹嘘自己如何与袁守诚对赌,稳操胜券,明日便能捣毁其卦位,然后大开宴席庆祝,不料金甲神传来圣旨,玉帝让他如袁守诚所言一样布雨,老龙王听信手下“谏言”,准备改动时辰,克扣雨数而已,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要提醒的。

    事情果入剧情发展一般,泾河龙王翌日,点札风伯、雷公、云童、电母,直至长安城九霄空上。他挨到那巳时方布云,午时发雷,未时落雨,申时雨止,却只得三尺零四十点:改了旨意一个时辰,克扣了三寸八点雨熟。

    雨后泾河龙王发放众将班师,他又按落云头,还变作白衣秀士,到那西门里大街上,撞入袁守诚卦铺,不容分说,就开始打砸,店中的一切,都被其砸了个稀巴烂。

    袁守诚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毫无惧色,泾河龙王又轮起门板便要打,同时口中骂道:“这妄言祸福的妖人,擅惑众心的泼汉!你卦又不灵,言又狂谬!说今日下雨的时辰、点数俱不相对,你还危然高坐,趁早去,饶你死罪!”

    袁守诚面色不变,仰面朝天冷笑道:“我不怕!我不怕!我无死罪,只怕你倒有个死罪哩!别人好瞒,只是难瞒我也。我认得你,你不是秀士,乃是泾河龙王。你违了玉帝敕旨,改了时辰,克了点数,犯了天条。你在那‘剐龙台’上,恐难免一刀,你还在此骂我?”

    泾河龙王被袁守诚一说,方始醒悟,只骇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他急丢了门板,整衣伏礼,向先生跪下道:“先生休怪。前言戏之耳,岂知弄假成真,果然违犯天条,奈何?望先生救我一救!不然,我死也不放你。”

    袁守诚几乎不加思索,好似早已准备好了一样道:“我救你不得,只是指条生路与你投生便了。”

    泾河龙王连忙叩首道:“愿求指教。”

    袁守诚高深莫测地道:“你明日午时三刻,该赴人曹官魏征处听斩。你果要性命,须当急急去告当今唐太宗皇帝方好。那魏征是唐王驾下的丞相,若是讨他个人情,方保无事。”

    泾河龙王闻言,拜辞袁守诚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其时雨消云散,夕阳正红。烟凝山紫,倦鸟归林;雾笼渡头,雁宿眭沙。

    “这泾河龙王待会可能就要去求李世民了,要不将他拦下,改改剧情?”陈闲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天慢慢黑了,银河现现,灯火光暗。风袅炉烟,月移花影,不觉深沉,夜已至半。

    一阵风吹过,陈闲的身影突然消散,无影无踪,去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