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话题,我稍微有点在意。”
“是什么呢?”
走在楼梯上,距离长生最近的江硕回过头。
“那番话——解怀尘说过的,厌世者,你们记得吗?”
“记得。”
“我也是。”
群青与崇霖几乎是同时开口。
想必大家都已经注意到了——
虽然,亲自选择走上终结之路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但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即二次死亡的原因,不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不如说,连去回忆它的意识,都在先前被淡化了。
“指引者一定知道吧,去问问她?”
時雪这样说,柳夕璃不屑地摇摇头:
“这种时候,就不知道那家伙死哪儿去了。”
柯奈与陶佐词的脸色不太好,他们没有说话。
“到了。”
走到楼梯的尽头,像是顶楼的密闭小建筑里,一扇破旧的木门紧紧关着。月婉戈伸出手,试图转动门把,它很轻易地就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灼灼橙红。
每个踏出门的人都放慢了脚步。顾迁承向门的后方看了看,空空如也。这里仅仅是凭空建设了一扇门框而已,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谁表现的很惊诧。走到现在,发生什么离奇的事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人的适应力就是这样强得可怕。
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枫林。
漫天的树冠紧紧地衔接在一起,密不透风。光穿过叶间,投射下朦胧的暖色。脱落的枫叶四散游走,像一只只雀跃的小精灵。
地面上也是厚厚的积叶,像是鲜艳的地毯。一步步踩在上面,能传来柔软的触感。
任凭谁都会在这片惊艳的火红里窒息。
“等等,安城呢……?”
江硕的询问突兀地传来。人们回过头,相互看了几眼。
没有人看到他。
江硕有些焦虑,他转身向门的方向跑回去,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你把他藏到哪儿了!”
江硕冲上去抓住霜阙的衣领。她并不反抗,依然是那样平静的腔调。
“逃走了。”
平静的令人厌恶。
像是从梦中惊醒,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这片美丽的景色中抽出意识。十对锋利如针的目光狠狠地刺在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清楚这句话的意义。
但她仍不为所动。
“什么意思?逃走?从这座塔里?”
陶佐词最先冲过来推开江硕,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审视着她。
囚犯的狱友逃跑了,剩下的人在逼问着狱卒。
“像自然守护者那样,他钻了规则的漏洞。但,这也是规则所允许的。”
崇霖开始感到不安。他本可以知道每位守护者心中所想,但在第三层的时候,他距离事发地太远了——而且,等他赶到的时候,萼莺几乎可以说是尸骨无存。
等等……
他不是叫萼菀,是个女生吗?
崇霖惊恐地望向霜阙。他知道,有什么东西被她动了手脚。而作为同班同学的柳夕璃,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两簇藤蔓拔地而起,左右盘旋交错,在瞬间捕获并禁锢住了指引者。
“为什么,我们在这里?”
霜阙坦然地沉默着。
火焰从藤蔓的底部攀附而上。
然而炽热的火光并没有将她烧伤。只是,她那阴沉沉的面庞在高温的空气浪中变得扭曲,狰狞。
“有些事你们暂时忘掉会更好。”
“开什么玩笑!”
柳夕璃即将发作的瞬间,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也不要妨碍我!”
時雪被吓到了,略微后退两步。稍作沉默后,她仍鼓起勇气大声对她说:
“算了吧……!那些事,就算想不起来也……”
“你在逃避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所以我才讨厌你!从高中的时候你就……”
粗暴地打开这只手后,她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
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
到底是什么……?
群青走向那熊熊燃烧的植物,昂起头,无声地仰视着她。
安静的指引者仿佛被绑在十字架上受刑的女巫,以沉默面对着现实的荒唐与执迷不悟。
“可以告诉我吗?请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拜托了。”
狰狞的火焰中,霜阙张了张口。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
“那个,你们先看一下这里……?”
在这期间,柯奈在周边进行了巡查。她停在不远处的树下,轻轻摩挲着一棵枫树粗糙的树干。上面有一处凹陷,还有一些奇怪的划痕。
“很不自然。而且很多树上都有这样的……这是……”
“弹痕。”
长生说罢,陶少爷握紧了手中的枪,警惕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