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你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正站在单莲书房门口发呆的小吉,突然被一句如天籁般的声音叫醒。
他回过神后,抬起了沉重的头,那一双如蒙了雾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一位身穿白色布衣的男子,在夜晚里如披着一身月华的白兰,素雅清新,忍不住开口道:“沈公子……”
说完,小吉粉色的嘴唇便抿成了一条线。
“单丞那里我已经说了,你随我来吧。”
沈情长看了看越来越深的夜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隐晦莫测:时间刚刚好啊……
“是。”
小吉直勾勾地盯着沈情长那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难受:银笺刚刚跟沈公子走了……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沈情长看着小吉越皱越紧的眉头,似乎知道小吉在想些什么,勾起嘴角笑了笑,并不言语,而是转过身便往后院走去。
小吉愣了一下,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他看着沈情长走在自己身前背影,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这是前几日在学堂里,沈公子教学时说的话。
当时的他并不能想象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姿态,如今细心观察,才发现沈公子自身便是自己学习的对象了……
怪不得啊……
当初圣上一句“天下之大,郎艳独绝,才情双绝,世无其二”就让沈公子坐实了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然而,沈公子却谢绝了圣上留取宫中的美意,选择了来丞相府教书……
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比不上沈公子了……
不对啊,为什么自己要跟沈公子比来比去的?
难不成……自己吃醋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可能因为银笺而吃醋呢?自己跟她也不过……也不过……
小吉越想心中越是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自己对银笺来说不过是个调戏的对象罢了,她怎么会对自己动真心呢?
而且,那日……
银笺已经拒绝自己了。
“好了。”沈长情将小吉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伸手指了指玉兰树下的一个人影,轻轻地说道:“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时间了。”
“沈公子……”
小吉光是看见那个背影,就知道是谁等着自己。
他张开嘴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感激地看着沈情长,盈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情长见状拍了拍他的头,碧绿色的眼睛如同翡翠一般温润晶莹,点点暖意在瞳里散开:“从今天起,小吉也要做个男子汉了。”
“嗯!”
小吉咬着嘴唇猛地点头,然后大步地往玉兰树旁走去――
沈公子已经给他机会了,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把握了。
沈情长看着小吉瘦小的身影像是忽然长大了一般,在月色下如同含苞待放的冰凌花,满足地长叹了一声:唉,自己这个夫子做的还不错。
想着,沈情长便缓缓地往自己院子后面的竹林里走去,听着簌簌风声穿林而过,他眯起了眼――
“主子。”
在竹林深处,莫遇有些气恼地半跪在地上,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表明他刚从一场激战中脱身,而黑色的紧身衣也隐隐传来了一股血腥味。
这让沈情长忍不住走上前去,扶起了他,忧心的说道:“你受伤了?”
“是……”莫遇很不情愿地说道,一想到刚刚自己的遭遇,他就恨不得将那个算计自己的人碎尸万段!
“这个是药,先止血了再说吧。”沈情长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塞到了莫遇的手里。
莫遇看到手里的瓷瓶后一怔,然后便笑道:“总感觉公子醒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你还给我。”
沈情长说着作势便要把瓷瓶抢回来,莫遇习惯性往后一躲,然后便看到沈情长还稳稳地站在原地,忍不住轻笑一声:“哈!诡计多端这一点,公子还是没变的。”
“不,是你们太直肠子了。”沈情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们?们?”莫遇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衣服,肩膀上凌乱又招招见血的伤口在月色下显得很是瘆人。
这让沈情长忍不住剑眉紧锁,冷冷地问道:“谁干的?”
“……”
莫遇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被别人陷害了?也不对,毕竟这些伤……唉!
这事,还得从莫遇去阳欲暮的院子里监视单如卿说起。
在两个时辰前,莫遇收到了沈情长的指示,便追着单如卿去了阳欲暮的院子。
然而,当他挑好了地方,对着阳欲暮院子里的一棵高大的凤凰木,准备一跃而上时――一个大脚便迎面踹了下来,若不是莫遇躲闪及时,怕是他的脸上就印上一个脚印了。
“誰?”
莫遇又惊又气,藏在手上的袖剑差点就对着树上的人影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