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大户有亲戚关系的王显是个闷葫芦,只是坐在那里微笑不语,李循与钱良才二人就要活泼的多,见离发案还要有段时间,两人便提议做些游戏打发时间,刘景喜欢热闹,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张文渊与王显也没有反对,便只剩下赵彦一个人未发声了。
赵彦对于这时代文人之间的游戏还真没接触过,心里有些发虚,只是其他几个人都应下了,他若是说不玩,那显然驳了几个人的面子,只能试探道:“不知几位贤兄想玩什么游戏?小弟庶竭驽钝,就怕搅了几位贤兄的兴致。”
钱良才与赵彦比邻而坐,他平日除了读书,还经常跟着父亲问诊,医术虽然不怎么样,阅人的本事倒是练出来了,见了赵彦的样子已知其心中所想,笑道:“咱们对对子如何?我先出个上联,我右首的刘兄对下联,对不上来的话罚酒一杯,对得上来则不罚,而后刘兄再出个上联,由刘兄右首的李兄对下联,最后轮到赵贤弟。赵贤弟与张贤弟年不及弱冠,不宜饮酒,便以茶代酒,如何?”
对对子相对于藏头诗、回文诗之类的文字游戏,已经算得上是比较简单的,赵彦倒是不怕,而且就算对不上来也只需喝一杯茶而已,闻言欣然同意,其余几人也没有意见,这游戏便从钱良才处开始。
钱良才也不拖沓,径自说道:“我这上联是‘二三四五’,刘兄请对下联。”
刘景平日没少与人做些文字游戏,闻言笑道:“钱兄这上联缺了个‘一’,有‘缺衣’之意,我对‘六七八九’,少了个‘十’,正好凑成缺衣少食。”
钱良才闻言道了声不错,随后让刘景出下联。
刘景沉思片刻,突然坏坏一笑,对其右首的李循说道:“李兄,我这上联你且听好了,是‘寂寞寒窗空守寡’,你对吧。”
李循摇头失笑,想了一会儿才道:“刘兄,在下之前还真就听说过这副上联,苦苦想了一整天,倒是勉强想出一副下联。我对‘俊俏佳人伴伶仃’,如何?”
赵彦在旁边心中默念,发现刘景上联里面的字都是宝盖头,而李循对的下联里面的字都是单人旁,工整对仗,意思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不由暗地里点了点头。
“便算你对上了,且出上联吧。”刘景扫见几人面前分毫未动的酒杯,又笑道:“美酒当前却不得饮用,下次我便刻意对不上钱兄的上联,总要过过酒瘾。”
几个人哈哈一笑,便由李循出上联,其旁边的张文渊对下联。
外面日头渐高,可是州学中门却一直未曾开启,只等的人心惶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此次发案为何这么晚,孰不知州学大堂内已是火药味十足,两拨人为案首花落谁家早已争的是面红耳赤。
一拨人以学正阎福为首,他们认为‘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座位号为丙辰的考生文章通顺,虽然用语简洁却道出了真正的‘大学之道’,应该将其擢为案首。
另一拨人以几名州城内外素有贤名的举人为首,他们是被李知州请来帮着阅卷的,之所以不想将‘丙辰考生’擢为案首,倒也不是看不上其所写的文章,只是这丙辰考生年纪只有十五岁,他们觉得冒然将其捧上案首,恐其结局与宋代‘方仲永’相仿,若是如此便是害了他。
两拨人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争论了近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没有一个结果,眼看天色不早,若是再不发案实为不妥,便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堂上就坐的李知州,希望他能站出来一锤定音。
李知州见状颇为头疼,他最烦这种事,你说你们一个两个年纪都不小了,有什么可争的,不就是个案首的名头吗?
当初在衡水城鸿宾楼里,韩知府与那后生的一番话传的尽人皆知,其后本官为了能与韩知府攀上关系,可是费尽了心力,哪知那呆子就是根棒槌,每次去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真是针扎不透、水泼不进。
如今若是给那后生一个案首的虚名,到时候他在韩知府面前替本官说几句好话,最起码也能替本官挣到些印象,而本官却没有什么损失,这笔生意还算划算。
计议已定,李知州扫了堂下众人一眼,随后命人拿过榜单,执笔在‘红中’上方的空白处写了‘桃村赵彦’四个字,这便是定下了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