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才省起刚才李知州好像与自己说话了,不禁愕然扭头问道:“李知州方才与老夫说的什么?”
“呵呵。”李知州打个哈哈,嘴里说道:“没什么,只是说本官最近劳累过度,恐怕此次阅卷需要阎学正相助一二了。”
阎福闻言拱手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考生交卷后,分批开放龙门出场,此谓之放排。
赵彦等了一会儿便赶上一次放排,回首望去,考场中依旧有不少人,此时正抓耳挠腮的在桌案上写写画画,也不知傍晚到了连字都看不清的时候,又会有几人被衙役们给赶出来。
明代县试考试规定,每场限当日交卷,不给蜡烛,不给照明,所以到了傍晚,若是还死赖着不交卷,便只能被衙役们给‘请’出来了。
今天赵彦参加县试,赵信这个当爹的自然不好再去酒坊‘上班’,便与其他考生的家眷一起等到考场外,后来在与别人闲聊中才得知,考试要考一整天,需要提前准备食物。
赵信得知后不由大为惭愧,一边自责,一边担心赵彦在里面挨着饿答题,会不会饿坏了身体,会不会饿的写不了字等等,如此焦灼了大半日,总算等到赵彦走了出来。
“小郎,饿不饿?今天你受累了,咱们先去吃饭,你之前也未在州城里逛过,等吃完了我带你逛逛。”赵信一把抢过赵彦背上的小背篓,随后牵着他的手便往市坊中走去。
呃……一般考完了,别人开口第一句话,不应该是‘考得怎么样’、‘考得如何’之类的话吗,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不一样了。
赵彦纳闷的跟着便宜老爹来到一座酒楼前,仰头一看,牌匾上写着‘时运楼’三个鎏金大字,进了里边一看,装饰的倒也颇为不俗。
跑堂的小二见来了客人,忙将汗巾往肩膀上一搭,笑脸相迎道:“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若是没什么想吃的,可以尝尝咱们时运楼的几个招牌菜,保证让您觉得物有所值。”
赵信闻言看了看赵彦,见他不说话,便对那小二道:“就要你们这几个招牌菜吧,尽快送过来就成。”
“好嘞。”那小二应了一声,随后给赵彦父子倒了一杯茶,才转身到厨房去叫菜了。
赵彦倒是真渴了,摸了摸茶杯不烫,便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干净,随后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饮尽,这才舒服的抹了抹嘴唇。
赵信见状,提起茶壶给他又续了一杯茶,这才‘自我批评’道:“小郎,都怪爹没有打听清楚,早知道应该给你带上些吃食的……”
赵彦见便宜老爹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心中不由一暖,打断道:“没事,与我互结的人中有两人见我没带吃食,便分了一些给我,晌午我吃的饱饱的,并未饿到,倒是父亲在外面守了一天,怕是没怎么吃喝吧?”
赵信见儿子满脸诚挚的看着自己,便当他说的是真的,随后他摸着肚子笑道:“只顾上担心你,倒是忘记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了。对了,小郎这次考得如何?”
赵彦如愿听到这句话,却想起李知州那副板着脸的面孔,不由踌躇片刻,之后才说道:“还好吧。”
赵信见他满脸犹疑,认定他没考好,便安慰道:“有一句俗语说的好,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典故,我却觉得颇为适合小郎。李夫子学问那么大,你只需跟着他学上几年再来考,想必定然能给咱们赵家增光添彩。”
赵彦没想到便宜老爹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竟然还知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成语,随后听其安慰自己的话语,知道他并不看好自己,倒也不以为杵。
人还未到,小二那清亮的声音已然传了过来:“两位客官,菜来了……第一道菜是‘独占鳌头’,请二位客官品尝。”
这个名头倒是颇为响亮,赵彦看着盘子里丑陋的‘王八’,向小二问道:“这是真甲鱼?”
那小二笑了笑,为其介绍道:“非也,这是我们时运楼的师傅偶尔学会的一道菜,乃是用蒸熟的冬瓜雕琢而成,其后又浇上了秘制的酱汁,故而看起来颇像甲鱼。这道菜好吃不贵,一直是咱们时运楼的招牌菜式,二位客官请慢用,其他菜马上就来。”
父子两个狼吞虎咽,在时运楼里吃了个肠满肚圆,吃完后一结账,共计是一两又五十文,那掌柜的直接将零头抹去,收了赵信整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