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这个分法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诉之于口,这样平均算下来,大房分得的最多,而后是三房,最吃亏的反而是他这个分蛋糕的人,不过赵信并不在意,真要说起来,得利最多的反而是他自己。
以往赵信做工得来的钱财都要交到公中,由王氏掌管,如今分了家,虽然他分的东西最少,却也少的有限,而且以后的工钱可以由他自己把握,一年下来怎么也比种几亩地划算。
月上中天,院中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雾。
三房夫妇二人说了一阵悄悄话,最后赵彦的三叔赵全开口道:“二哥这个分法我觉得不错,大哥是长子宗长,确实应该多分些,我看就这么分吧……不过,就是二哥你有些吃亏。”
赵信心中自有计较,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没有说话,随后目光转向大房二人。
王氏压根就没和自家男人商量,而是一个人站在那儿瞎琢磨,直到他的宝贝儿子赵启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傻乎乎低声说了一句:“娘,按二叔这个分法,咱家可就占便宜了,比三叔多分了一亩地呢。”
王氏听到赵启的话,又想起宝贝儿子今年已经十六岁,婚事是该提上日程了,心中便下定了决心,随后便尖着嗓子说道:“他二叔,那就按你说的分吧。”
翌日巳时,年近花甲的里长赵大眼拄着拐杖,与几名村中耆老受邀而来。
“娃子啊,当初老朽就跟你爹说过,等他们两口子走了,你们兄弟早晚都得分开过,如今应验了……”赵大眼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此时头上带着一顶帩头聊作遮掩,稀疏的胡须垂在胸前飘飘然然,一对铜铃大眼奕奕有神,浑不像是快要六十岁的老人,他与赵彦已过世的祖父是远房堂兄弟,关系还算不错,也是当代赵氏宗族的族长,此时他正拉着赵彦大伯赵壮的手,絮絮叨叨的述说着往事。
旁边一名耆老斟酌着写好了文书,共计一式三份,赵彦伸着脖子看了看,因为继承了这具身体的一部分记忆,再加上他上学时为了追求爱好古体诗的班花,于古文方面特地下过苦功,所以对于繁体字大体还是能认全的。
只见那文书上面写着:正统十年三月,立清白:今有赵氏兄弟三人,大兄壮、二兄信、幼弟全,皆已成室生育,俱顾各剑门楣,乃请凭里长耆老见证,田十五亩,分大兄壮六亩,二兄信四亩,幼弟全五亩……存公之外,各执一切账目,俱已从公清白。自此之后,各执各业,各当各类,两无异言。今欲有凭,立此清白一样叁纸,各执一纸,文发存照。
林林总总、事无巨细的写到这儿,便算是写完了,再后面写着三兄弟以及几位中人的名字,只等他们画押。
赵信三兄弟听那位耆老念完之后,都觉得没有问题,便相继摁了手印,从明律上讲,自此三房便算是分开过了,之间也再无拖欠。
几位中人画押完毕后,堂屋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中人们被请到堂屋里入坐,随后三兄弟敬陪末座。到了中午,几位中人走了,女眷和孩子才捡了些残羹剩饭吃。
吃过之后,赵彦与赵启被打发着,将从邻家借来的椅凳还了回去。等赵彦回来之后,三房已经交割清楚,正商量着等什么时候一起去州衙中办理户贴,也就是明代的户口本。
三兄弟商议好之后,赵信将分给他的银钱揣进怀里,随后叫赵彦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番,他们父子俩今天便要赶去镇上。
说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赵彦在西间里转了两圈,只找到自己的两套破衣烂衫,塞进包袱里之后便走了出去。
赵彦对这儿还没到产生归属感的时候,等赵信和两个兄弟叙话完毕后,便了无牵挂的跟着他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
刚开始父子俩只是一前一后的默默赶路,谁也没说话。
赵彦是不知道说什么,莫名其妙穿越到几百年前,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爹,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所以赵彦的心中很是别扭,故而从见面到现在一声‘爹’都没有叫过,好在赵信没有留意,或者说并不在意,他认定赵彦是他的儿子,这对于他来说便够了。
至于赵信,他在酒坊中做工时间不短,因为酒坊临近州城,所以无事时便会去州城闲逛,而州城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州前街,那里各种店铺林立,摆摊讨生活的商贩也有不少,久而久之赵信便起了做小生意的念头,只不过以前一直下不了决心,如今分家事定,没了长房的掣肘,另外他以后要养活自己和赵彦这个半大小子,再加上他还想将赵彦重新送进私塾念书,这一切都需要钱,所以做生意这个念头便又跃然于心。
赵信想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