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神情淡淡,却歪头看了沈沉一眼。
沈沉不动如山。
众人犹疑的目光都聚焦过去,却被沈沉状若无闻的淡定镇住,表情复杂地各自低下了头去。
唯有工部孙尚书面带喜色地笑了笑,拱手谄媚:“离珠郡主家学渊源,武功卓绝,尤其是在弓箭上的造诣,可称得上是我大夏第一。太后这一旨意,实在是妙极巅峰……”
“我伤了左臂的经络,怕是再也举不动弓、拉不开箭了。”沈沉漠然开口,“孙尚书,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公事上的好。
“我听说,今春桃花汛虽然没有闹出什么祸事来,可与南越交界的几处江段,却都在近日出现了险情。天子驾崩,太子即位之时,若是因为你们不留心,出了什么乱子,被居心叵测的人说成什么天命天意……”
沈沉的话顿住,现下的情形,实在不是个威胁重臣的好时机。
可是,有人却不管这一套。息王接着她的话便哼了一声,阴恻恻说道:“那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孙尚书被这一番话说得肩头一抖,低下头去,一言不发了。
“事情多如牛毛,咱们一件一件地办吧。”沈太后疲惫地拍一拍南猛,和声道:“猛儿,去给他们行个礼。今后,你的天下,可是他们帮着你守呢。”
南猛抬头看看她,又不由得转头去看沈沉。
沈沉弯弯嘴角,上前一步,伸手过去。南猛松了口气,拉住了她的手,被她牵着下了御阶。
待走到朝臣们面前,沈沉松开了手,站到了侧面。
南猛独自站在那里,紧张得膝盖乱颤,但还是强自镇定,双手拢在袖子里,抬起来,稚声道:“今后,要辛苦诸位了。”
轻轻地欠身下去,犹豫一下,长揖弯腰下去。
众人忙跪地不迭:“不敢当殿下大礼。臣等本分,定当鞠躬尽瘁、忠心为国。”
南猛犹豫了片刻,又回头看了沈沉一眼。
沈沉微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南猛看看众臣,伸出手去:“爱卿平身。”
再说一两句宫城防卫,众人散去,各自去忙。
沈太后却又令人去追回了两相和息王莲王。
“太后还有什么吩咐?”四个人看看殿中只剩了沈太后和沈沉,顿时屏起呼吸,知道这才是戏肉。
沈太后低头,垂下泪去,长叹一声,却又不做声。
沈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皇兄毒杀了潘家父子,还想毒杀皇嫂,却先误杀了皇嫂的大宫女青诤,皇嫂发觉不对,换了皇兄的酒……”
四个人相顾失色!
所谓的韩氏余孽下毒一案,竟然是永熹帝自己作死!?
“韩梧围攻严氏别庄是真的,太子险些被他趁机劫持。”沈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轻轻咬了咬牙,低声道,“我这条胳膊废了,就是拜他所赐。”
“听萧探花说过了,郡主是为了救他和严先生。”莲王点头,轻声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