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斗了好一阵子,两人翻翻滚滚拆了一百余招,全然不分高下。
只听得四周喝彩之声,此起波落,嘈杂盈耳。众官差看得暗暗佩服,及至惊险之处,更是轰然喝彩。
叶天涯偶一回头,却见忠顺王不知何时悄步走在一边,与那瘦子交头接耳的低声商议,不知说些甚么。
他不以为意,又瞧了一会雷屠的争斗,陡地动念:“啊呀,只顾看人比武,却差点儿忘了边候府便在左近。若然听到这边动静之后,多半会派人察看,如果认出了我来,可麻烦之极。嗯,这是非之地,我还是趁早离去的为妙。”
思念未定,忽听得脚步声响,一人走近身来,却是那白衣人忠顺王。
他微微一笑,向叶天涯凑过头去,悄声道:“喂,小伙子,你倒是滑头得紧,适才分明是故意要我的好看。还有,我这可走了眼啦,先前你独个儿站在街上瞧热闹,定是仗着艺高胆大,压根儿便没将这姓屠的江洋大盗放在眼里,是也不是?”
叶天涯初来京师,丝毫不知这位忠顺王是何来头,这当儿只想溜之大吉,摇头道:“不是!”迈步便走。
忠顺王嗯了一声,微微一笑,又道:“且住,让小王猜猜看。你是颖州府人氏,又姓叶,还是个功夫了得的漂亮哥儿,这当儿出现在皇城边候府周围。你既非投亲,又非访友,更不是游学而来。”
他顿了一顿,拍手笑道:“我若猜得没错,你一定便是当日在颖州西湖收拾边家小子的‘辣手书生’叶天涯吧?哈哈!”
叶天涯矍然而惊,停步转身,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忠顺王见他脸色诧异之极,甚是得意,笑道:“近些日子满城风雨,哪个不知边候府的‘银枪公子’在颖州被人收拾之事?现下边家小子已跟我身边的这个小冬子一般,变成了太监啦。哈哈。”
叶天涯耳中嗡的一声,栗栗危惧,又惊又悔:“糟糕,糟糕。我真不该向陌生人自报姓氏籍贯。一下子便被认出来啦。这个劳什子的忠顺王爷虽非江湖中人,却也眼光厉害得紧。他若是将我出卖给安平候父子,岂非危险之极?”
一时间呆立不语,脑中一片混乱,无法思索,竟连场中屠雷的争斗亦不复留心。
耳听得众人彩声如雷,连连鼓掌叫好。却是街心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刀来剑往,人影跳荡,斗得委实精彩之极。
忠顺王向场中瞧了一眼,又向叶天涯望去,见他呆立不动,蹙眉默然,脸上阴晴不定,神色极是难看,笑了笑又道:“叶天涯啊叶天涯,你胆子不小么,这当儿不远走高飞,却自投罗网,自个儿送上门来啦。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岂容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哈哈。”
叶天涯握紧了拳头,皱眉道:“王爷,你待怎地?”他心中已打定了主意:“管你甚么王爷不王爷?若是敢出卖我,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
忠顺王微一沉吟,道:“我来问你,为何出现在京城安平候府?”不待他答话,又道:“难道你想见边老候爷?”
叶天涯道:“我与边小候确实有些过节,但是他身子不是我弄残废的。他们派人打听我和我的亲友,想要对付我们。我……我是来进京瞧瞧。”
忠顺王道:“然则你以为这种事能解释明白么?边候府会善罢甘休么?”
叶天涯叹了口气,踌躇不答。
忠顺王眨一眨眼,笑道:“我来问你,想不想活命?”
叶天涯哼道:“蝼蚁尚且偷生。那还用说?”
忠顺王摇头叹道:“你得罪了当朝大员,想要活命,大大不易。”
叶天涯又哼了一声,昂然道:“王爷,小人只是一介草民,贱命一条,死则死耳,何足道哉?你把我送到边府吧?”
忠顺王笑道:“你这么一表人才,少年英雄,设若被边候爷给生生的毁了,岂非可惜之极?”
叶天涯一呆,莫名其妙,怔怔的瞧着他,一脸茫然之色。
忠顺王一沉吟间,向场中相斗的屠雷二人伸手一指,道:“你且说说,这二人的功夫孰强孰弱?”
叶天涯向场中瞧了一眼,道:“这两位都是武林高手。”
忠顺王又眨一眨眼,笑道:“这样罢。咱们打个赌。你若能说出这场比武的结果,我便不为难你,任凭来去,如何?”